第7章

  第7章

  七。Google搜索

  苗蕊今年四十六歲,她嫁的早生的也早,加上婚後向爸爸一直很寵她,不需要她工作,也不讓她操持家務,更沒有出現一些小三小四的事情給她添堵。

  所以向家雖然只屬於小康家庭,但苗蕊的日子一直過得比她那幾個嫁入豪門的姐妹要幸福的多。

  只可惜,這種幸福在四年前向爸爸查出肝癌後戛然而止。

  苗蕊的天塌了,她被向父寵的像是溫室里的花朵,根本經不起一點風浪。

  向父的病好好壞壞,苗蕊的情緒也忽上忽下,整日什麼事都不做,不工作不做家務不做飯,就坐在病床邊上守著向父哭。

  一年多前向父去世,苗蕊的情緒也徹底崩了。

  那陣子,向傾挽勸她出門散散心,她後來便去了老姐妹的聚會,再然後,她開始了新戀愛生涯。

  等到向傾挽接了苗蕊再打車帶她回自己的公寓時,已是凌晨兩點多了。

  苗蕊來的匆忙,也沒法回家拿點物品,身上只有一個小手提包,腳上還踩著高跟鞋,因著去約會,還穿著長擺的蕾絲裙,看著比穿了T恤牛仔褲的向傾挽還靚麗。

  向傾挽找了身自己的睡衣給她,又拿了新的毛巾牙刷,讓她先去洗澡。

  等到向傾挽自己也洗完出來時,已經快凌晨三點了。

  小廚房的燈開著,裡面傳來乒桌球乓的聲音,她匆匆趕去,煮麵的鍋傾翻在灶台上,麵湯灑了一地,苗蕊捂著燙到的手指正在沖冷水。

  向傾挽:「……」有一個連方便麵都不會煮的媽是什麼感受?

  她把苗蕊請了出去,先將廚房收拾乾淨,然後重新煮了面,還在裡面加了蔬菜和雞蛋。

  苗蕊坐在客廳兼餐廳的小桌子旁,面色憂愁的吃著面,一邊給女兒講今天發生的事。

  其實無論陳哥也好,小林也好,她都還沒正式和人確定男女朋友關係。

  陳哥認識的早,比她年長,至今未婚,長相普通,但是對她好,經常買一大堆東西上門,給她做飯做家務修理各種壞掉的物品。

  小林是新認識的,比她還小兩歲,幾年前離了婚,也有個女兒。

  他和苗蕊有共同話題,加上年輕,又會來事,所以苗蕊最近和他出去吃了好幾次飯,忽略了陳哥。

  今天晚上好巧不巧,陳哥也在那裡吃飯,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笑聊吃飯,想起她這陣子總拒絕和他出去吃飯,當下沒忍住上前質問。

  結果,自然是翻船了。

  苗蕊會惹事,卻不會收場,趁著陳哥和小林懟上,悄悄跑走。

  她沒想到,陳哥會緊隨其後離開,還先她一步到了她家樓下。

  苗蕊說完,問向傾挽她該怎麼辦?

  向傾挽氣笑了:「腳踩兩條船的人又不是我,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媽媽可沒腳踩兩條船,我和他們兩個都還只是純潔的朋友關係,那老陳也是,之前追我的時候各種大氣,說哪怕我不回應也沒事,現在連我和誰吃飯都要管……」

  向傾挽只當沒聽見,洗了面鍋,收拾好廚房,關燈進房睡覺。

  公寓只有一間臥室,苗蕊熟門熟路的摸進房間,分走了女兒一半床。

  然而她躺是躺下了,卻怎麼也睡不著,翻了兩個身,又絮絮叨叨問向傾挽她該怎麼辦?

  「有什麼怎麼辦的,那是你家,又不是他家。

  他要是堵在樓下不讓你上去,你就報警。」

  向傾挽閉眼眼睛回了句。

  「這怎麼行,這不是故意和人結仇嘛,沒事都變成有事了,要是他不甘心,以後在路上尾隨我……」

  「所以說你到底為什麼要同時和兩個男人交往?」

  她知道父親的病逝讓她受了很大打擊,可是從父親住院治療直至去世,她這個媽媽做過的唯一的事就是抹眼淚。

  煩雜的家務也好,父親的一日三餐也罷,甚至和醫生的溝通以及醫藥費甚至債務,都是她這個女兒去處理的。

  以前看到父親寵愛母親,事事順著她,把她養得不諳世事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起碼別人的媽媽在嘮叨柴米油鹽減價搶購東家長西家短別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時,她的媽媽總是安靜悠閒的在家研究插花茶道,或者坐在陽台的藤椅上讀席慕蓉的詩集,各種安靜優雅不接地氣。

  可直到那年,家裡的頂樑柱榻了之後,她才開始明白,母親這種不諳世事的天真,究竟有多傷人。

  耳旁,苗蕊還在長吁短嘆她坎坷的情路,向傾挽看了看手機,已經快凌晨四點了,她冷冷出聲道:「媽,我明天上午還有課要上,下午也得去排舞,晚上也有課。

  能不能讓我睡一會?」

  「哦,那你睡吧。」

  苗蕊有些訕訕的收了聲。

  向傾挽想起什麼,問道:「錢還夠用嗎?

  想吃什麼穿什麼自己去買,別總拿別人的。」

  「夠的夠的……」

  向傾挽嘆了口氣,還是用微信給她轉了四千塊,「方阿姨的費用也該漲了,下個月起多給她三百塊,這些先拿著,馬上月底了,等六月我再給你錢。」

  黑暗裡,苗蕊看了會手機上的轉帳,最終輕輕嗯了聲。

  ……

  《加油美少年》節目組剛結束一輪舞台大秀,距離下次的舞台錄製還有十天左右。

  這十天裡,如今的四十二名學員將會淘汰掉十二個,剩下的三十人分成六組,再次進行比賽。

  這六支舞蹈的曲目早已選定,次日下午,節目組所有的舞蹈老師都聚到了練習室,先是開會根據曲風分組分曲,然後再分舞蹈室各自分組內討論設定編排難度。

  最後,他們要在三天內把這六首曲子的舞蹈全部完成,且要錄製成練習室示範版本,以供學員們進行下一輪的學習。

  越到比賽後期,人數越少,舞台呈現便更注重團隊和個人的雙向突出。

  舞蹈難度要相應提高,要有團魂,但也要給每個學員各自展示的片段。

  他們這個節目和其他同類型節目唯一的區別是,每次舞台秀演出當天,受到所有導師技術評價最高的兩個節目,組裡的所有學員會有一定程度的票數獎勵。

  這個獎勵會在淘汰當天現場加票。

  舉個例子,如果某個學員截止投票日期時,票數排位三十一,那麼依照規定他會被淘汰掉,可這時如果他有票數加成,且加票後排位超過前面的人,那麼他會成功晉級,新的第三十一位將被淘汰。

  這個舉措,是為了防止那些明明才藝出眾、舞台展現完美的學員,卻因為鏡頭不多人氣不夠而導致淘汰。

  他們可能沒有那麼帥氣,平時不會抓鏡頭也不會對著鏡頭表現,或者身後的公司沒有那麼大牌。

  觀眾或許看不到他們,可是從頭至尾陪伴他們訓練的導師會看到。

  一個節目,只有一個人占據C位表現搶眼奪目,其他人淪為陪襯,這樣的節目不會得到導師的票數獎勵。

  所以,學員們的節目,光注重個人表現是不夠的,團魂也同樣重要。

  沒有任何人是理所當然的C位,以前在節目外累積起來的人氣也好,某一次出色的表現也罷,都不能決定成敗。

  那些真正一直在努力的人,應當被人看到。

  這是當初節目組開會討論時劃重點的部分,只可惜這個觀點一開始就不被看好,畢竟網絡時代,人氣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這台節目沒拉到有力贊助,導致請來的導師咖位不夠,前期宣傳太少,播放端GG位也不行,之後點播率呈一路下跌模式。

  直至這一次,紀緋空降,關注度爆裂後,很多不單粉任何人的觀眾看出了這項規則的公平之處,之後再度引出了#加油美少年良心節目組#、#才能、努力和臉一個都不能少#、#來一場真正公平的選秀吧!#之類的熱搜話題。

  節目組受關注度越高,後期舞台上的節目便要越好看。

  相應的,舞蹈編排的壓力也會增大。

  向傾挽和木花、大功、悠悠還有另外一位叫藍雅的舞蹈老師一組,五人負責三支舞,也剛好夠錄製教學版的人數。

  一行人從中午過後開始工作,晚飯也是隨意吃了點了事,到三支舞蹈大致出了雛形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向傾挽在計程車上眯了一會,趕在十點左右去給紀緋上課。

  最近紀緋在白城的時間較多,進步也是肉眼可見的。

  她這天過去的時候,紀緋的經紀人旭峰也在。

  善善在開門時就朝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她瞭然點頭,放輕腳步進去,看到旭峰正拿著手機拍攝坐在鋼琴前的少年。

  他正在邊彈邊唱一首流行歌曲,鋼琴前擺著電子曲譜,少年專注而認真,手指細長,濃密纖長的睫毛隨著他時而看譜的動作扇動。

  片刻,鋼琴曲結束,旭峰結束拍攝,將視頻播放給紀緋看。

  「在錄九千萬粉絲福利呢!」

  善善給她倒了杯水,一臉自豪的朝向傾挽道,「粉絲都快一億了,小緋真的很厲害!」

  向傾挽接過水,說了聲謝謝,將包擱在沙發上,坐下等待。

  鋼琴那邊,紀緋看完視頻輕輕擰起眉,似乎對這次拍攝並不滿意。

  旭峰沉默了會,點開手機里某一首歌的播放。

  這是一首慢歌,前奏是鋼琴,演唱者的聲線清澈、細膩而質感,有種撞擊耳膜的磁性。

  向傾挽很快辨認出,這是紀緋的聲音,這是他自己的歌。

  他讓旭峰關掉音樂,重新坐回鋼琴前試著彈奏,只可惜只彈了一點前奏便彈不下去了。

  他學鋼琴時間畢竟不長,沒有曲譜的情況下彈奏難度十倍增長。

  旭峰拍拍他肩膀:「沒事,我明天找個人把純鋼琴伴奏譜子弄出來,你照著練就行。

  這首作為九千萬粉絲福利,的確更有意義。」

  紀緋側首,將視線朝沙發處掃去,落在向傾挽身上,隨即朝旭峰道:「不用明天再找人了,這裡有個更合適的。」

  一時間,房間裡三個人的視線同時落在了向傾挽身上。

  旭峰笑了笑:「也是,現成的鋼琴老師。」

  善善卻有些擔心:「這首是還沒發布的新歌,她一定沒聽過,要弄出純鋼琴伴奏得多久啊。」

  紀緋沒說話,只是站了起來,把鋼琴凳讓給她。

  向傾挽的左手輕輕搭在右手腕上,不動聲色的握住微有些顫抖的右手,然後微笑著禮貌道:「抱歉,我恐怕不行。」

  聞言,少年原本舒展的眉宇微蹙。

  「請問,現在可以開始上課嗎?」

  她輕輕放開右手腕,開口問道。

  旭峰和善善都退了出去,鋼琴前的氣氛多少有幾分沉悶。

  少年垂眸,將之前的練習曲完整彈了一遍。

  「嗯,手型的問題好了不少,堅持練哈農還是有用的,今天除了練習曲,再給你練一首舒伯特吧,他的作品有不少都較易上手。」

  向傾挽從鋼琴上翻出新書,打開仔細挑選曲子。

  冷不丁卻聽見身側人開口道:「你明明就可以……是還在生氣?」

  她抬頭,對上他墨黑的瞳。

  他見她看過來,又微微移開視線,似乎只是隨口一問,擱在琴鍵上的手指卻慢慢收緊。

  「不是。」

  他等著她的下文,然而她只回了這兩個字,又低頭去翻找曲目。

  他抿了抿嘴唇,再次看向她:「那為什麼?」

  這次的語氣里,透出幾分難以壓抑的急迫,她有些錯愕的和他對視,少年卻在對上她視線的那一秒撤了情緒:「算了!繼續上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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