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撻

  一個人是怎麼從「不食人間煙火」長到現在「張口就開車」的?

  說實在的,許珂直到現在依然不能將肖期和江棄之聯繫在一起。閱讀

  許珂嫌棄地看了他幾眼,轉過頭咬著唇,堅決不鳥他了。

  過了會後,床邊一輕,肖期起身了。

  「先別亂動,等幹了些再轉身。」

  許珂哼了兩聲。

  肖期往外走:「聽話,要不然開業那天都不讓你走。」

  許珂轉頭瞪他:「你威脅我?」

  肖期在門口站住:「我是關心你。」

  「我謝謝你啊。」

  「不客氣。」

  兩人隔著幾米對視著,一深一淺,兩對眸子隔著空氣似乎激起了火花。

  最後,終是許珂抵不住肖期的黏糊糊地注視,轉頭埋進了枕頭裡:「出去把門帶上!」

  說完聽到一個很淺的笑聲。

  許珂揪緊了枕頭,聽到心臟砰砰亂跳的聲音。

  說話還是一樣的氣人。

  可她怎麼覺得,她再也氣不起來了。

  **

  許珂在肖期家又住了兩天,傷口好了很多,她已經可以下床在肖期家轉悠了。

  這兩天下來,肖期一直在家陪著她。

  處理事情時,她坐在地毯上弄電腦,肖期則坐在沙發上拿著ipad看文件。

  看電影時,她占了中間全部的沙發,他則坐在角落裡陪著她一起看,偶爾還發表一些犀利的評論。

  回房間刷微博和粉絲互動時,他也拿著手機呆在她邊上,用自己殭屍粉般的微博號看她的評論,一邊看一邊笑網友的表情包。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餐桌邊的許珂忍不住了。

  「肖總,百涵倒閉了嗎?」

  肖期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嗯?」

  「是要倒閉了吧?要不然你這個總裁也不會這麼閒。」

  肖期夾了口菜到她的餐盤裡:「放心,沒倒閉,還能養的活你。」

  「那你不去上班?」

  「誰告訴你總裁得一直坐辦公室的,」肖期理所當然道,「再說,我之前說了要一直看著你,所以不適合去公司了。」

  「……」

  肖期伸手點了點桌子示意她快點吃飯:「等你都好了我才放心。」

  許珂眨了眨眼睛,哦了一聲,低頭扒飯去了。

  扒了一口,嘴邊忍不住溢出一點笑意,可覺得自己這樣有點矯情且白痴,於是又暗暗地把它壓了下去。

  叮咚——

  門鈴響了,解救了在笑與不笑中掙扎的許珂。

  「誰啊。」

  肖期把桌上的平板拿過來,調出門口的監控看了眼後,又把平板丟一邊去了。

  許珂瞄了一眼自然是看到人了:「尹南宵他們,你怎麼不開門?」

  肖期面色冷淡:「他們有密碼。」

  「那他們怎麼不直接進來,還按什麼門鈴。」

  肖期又給她夾了個菜:「不用管,你好好吃飯。」

  許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哦。」

  肖期還真沒有去理會的意思,十來分鐘後,在門口一直被晾著的人終於忍不住自己進來了。

  尹南宵和姜千凡跟許珂打了聲招呼,退到一旁去了,只留下一個欲進不進的裴深明站在中央。

  裴深明和許珂關係一向不好,所以許珂也沒有跟他打招呼的打算。可後來她又記起這次趙振宇事件是他通風報信才救得她,於是又覺得應該禮貌性的道聲謝。

  「裴深明。」

  欲言又止的裴深明突然被許珂這麼一點名,整個人都是一震:「啊,啊?」

  許珂吃完飯了,放下筷子道:「雖然我知道我們之前有點過節,不過一碼歸一碼,上回的事還得謝謝你。」

  裴深明僵了僵,瞄了肖期一眼,後者平靜地吃著飯,眼神都沒給他一個。

  「不,不用說謝謝。」

  「喔,那還是要說一聲的。」許珂看了他一眼,隨口道,「誒,你這手裡提著一大袋幹什麼?」

  裴深明似乎是突然回過神,上前把東西一股腦放在許珂腿邊:「給你的,養病,補身體。」

  許珂瞪了瞪眼,大有「天下紅雨」的意思:「你?給我送補品?」

  「怎麼了……我送補品有什麼問題。」裴深明面露尷尬,「反正你就收著,算我,算我道歉。」

  「你道什麼歉?」許珂一頭霧水,跟對面的肖期道,「你這小兄弟有點搞笑啊。」

  肖期也沒搭腔,只道:「吃完了?」

  許珂點點頭。

  肖期:「送你回房間。「

  許珂不滿道:「我剛吃飽你就要讓我躺著啊。」

  肖期想了想:「那看電影?」

  「不看。」

  「玩遊戲?」

  「不玩,幼稚死了你。」

  肖期淡淡一笑,扣著她的手腕往外走,絲毫沒有家裡來人了的自覺,「那就去陽台曬曬太陽,昨天讓方彥送過來的搖椅你試過沒,挺好的。」

  許珂看看邊上乖乖站著的三人,好心提醒肖期:「肖總,你家來人了,你有事就跟他們說去吧,我現在能自己走。」

  肖期恍若未聞:「那搖椅能坐兩人,你跟我正好。」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你不想坐?」

  許珂愈發覺得怪異:「坐是要坐的,我只是想提醒你屋裡還有人。」

  肖期哦了一聲,這才把腳步停了下來,他往邊上看了一眼,冷冷道:「你們有什麼事。」

  尹南宵立刻道:「沒,我沒事。」

  姜千凡:「我也沒事!只是……這不是在醫院那會你不讓我們去看嘛,所以我們就等許姐姐好點了再來看,肖哥,沒打擾你吧?」

  肖期的表情不言而喻。

  姜千凡清咳了聲,轉開話題:「許姐姐,你身體好點了嗎?」

  「嗯,差不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這件事我都沒跟林景恩說,就怕他到時候嚇死。」

  「你沒跟他說正好,我不想他來呱噪我。」

  「嗯……是。」姜千凡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

  許珂笑道:「你有什麼事一次性說完吧。」

  姜千凡扯了扯裴深明:「是他,他有話說。」

  許珂:「嗯?」

  裴深明被姜千凡拉到肖期和許珂前面,和平時飛揚跋扈的模樣不同,今天他慫得不像話。

  「我……我道歉。」裴深明硬著頭皮道,「對不起。」

  許珂往後退了一步,可裴深明抬眸時還是直勾勾地看著她,「對不起。」

  許珂懵了懵:「跟我說的?什麼事?」

  「對不起,你原諒我。」

  「……能告訴我什麼事嗎。」

  「我,是我誤會你。」

  「啊?」許珂想了想,「喔,你是想說之前冒犯我的那些話是吧?」

  裴深明:「總之就是我所有說過的話,我全道歉。」

  裴深明是多自負的一個人,眾星拱月,身邊多少人捧著,要他說出這些話比什麼都難。可這次他自知自己做錯了,如果這個歉他不道,那他在肖期這的坎怎麼都過不去。

  經過趙振宇這件事,裴深明是深切地體會到,如果許珂怎麼了,肖期會真的打死他。

  許珂匪夷所思,不知道之前跟他對著幹的這個人怎麼就突然轉性了。

  「你既然都這麼道歉了,我說我不接受也顯得我特小氣。」

  裴深明眼睛一亮:「那,那你——」

  「勉強……」

  「許珂。」肖期突然打斷許珂的話。

  許珂轉頭看他,「嗯?」

  「跟我走。」

  許珂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突見裴深明繞到肖期面前:「肖哥我真的錯了,那天晚上我不該拿許珂被帶走的照片來氣你,我不該攔著你,更不該半天不說她被帶哪去了。你,你要是不解氣,你再打我好了……你不要,不要不理人……」

  許珂揚了揚眉,總算是聽出什麼了。

  感情那天不是他通風報信,而是他來打小報告啊?

  難怪她道謝這群人是這副表情。

  「肖哥!不會有下一次!我發誓!」裴深明怕極,就想在肖期眼中找到一點滿意的神色。

  可惜肖期並未把視線給他,只是道:「把手裡的項目都給南宵,你不要再參與。」

  裴深明最近跟的是分公司的項目,那都是他的心血,現在一聽肖期這麼說,臉色都白了。

  肖期瞥了他一眼,冷聲道:「怎麼,不行?」

  裴深明張了張口,最後頹然道:「行……」

  「行就滾吧。」肖期拎著許珂往陽台那邊帶,「走,試試搖椅。」

  許珂:「誒?」

  肖期:「千凡,你們沒事回去吧。」

  姜千凡:「好。」

  裴深明低聲道:「那我明天再來。」

  肖期:「不用來。」

  裴深明:「……許珂不是怕留疤嗎,我從我朋友那拿些一些藥膏,據說很有效,我明天帶過來。」

  肖期沒理他,帶著許珂走了。

  許珂回頭看了兩眼,這傢伙平時跟她鬥嘴的時候剛的很,今天這慫樣,還真怎麼看怎麼不適應。

  不過,舒坦!

  裴深明看著兩人的背影,面如土色。

  尹南宵拍拍他的肩:「聽話吧,等肖期消氣再說。」

  裴深明:「我可看不出來哥會消氣。」

  「你把許珂哄高興了,我保證他能消氣。」

  裴深明:「真的?」

  「趙振宇這件事過後你還懷疑什麼?那天肖期都差點殺人了,許珂在他心裡什麼位置你還沒點逼數。」

  姜千凡:「就是啊,而且我覺得我跟許珂相處下來發現她人真的挺不錯的,咱們已經算是誤會她了。」

  裴深明臉上有些彆扭:「操……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後跟她好好相處還不行嗎。」

  「不是好好相處。」尹南宵補充道,「是供著捧著。」

  裴深明:「……哦。」

  此時,即將被當成佛爺的許珂正坐在方彥買的那張價值連城的搖椅上,愜意得仿佛已經退休養老。

  「這椅子真的不錯,很舒服。」

  肖期依靠在欄杆邊上看著她:「嗯,方彥選的不錯,可以加工資。」

  許珂瞥了他一眼:「當初是我五倍的工資啊,現在還加工資,真的可怕。」

  肖期:「留住人才的必要手段。」

  許珂想了想:「那到也是,方彥除了老婆以外什麼能給做,工作、出差、生活……就連買個搖椅這種事都管,我也是服氣了。」

  肖期淡淡一笑,在她邊上坐了下來。這搖椅果然是雙人的,兩人坐正正好。

  「除了老婆以外什麼事都做是五倍工資,那你知道只做老婆開多少工資嗎。」

  許珂靜了靜,頗為牙酸地道:「你可別說』無價』這種酸話,太肉麻了。」

  肖期一副「你怎麼知道」的模樣:「這肉麻嗎,老婆的話我的身家性命就都是她的了,不需要開工資。」

  許珂又靜了片刻,把手臂遞到他前面:「看到沒,寒毛豎起來了,江棄之你別說甜言蜜語了,我看著心疼,這社會怎麼能把那個少年郎打磨成這樣?」

  肖期一口咬在了她手臂上,在許珂齜牙咧嘴的痛呼聲中鬆了口,幽幽道:「不是社會打磨的,是你打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