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

  你是我的人了,我不幫你幫誰。

  肖期難得愣住,他定定地看著她,似乎在探究她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的。

  可許珂渾然不覺有哪裡不對勁,在她的眼裡,不是炮友關係卻上了床,那不就是她要負責的人嗎。

  「你發什麼呆?」許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招呼邊上一個服務員,「小游,肖總來了,伺候著。」

  「好。」服務員忙走上前來,客客氣氣地給肖期拉開了座椅位置,「肖總,您請。」

  肖期:「……」

  許珂剛要往裡走,可又像想起什麼似地走到了肖期邊上,她輕咳了下,低聲道:「沈霖霜晚上會到我家來,我們要談甜品店的事,你可別大晚上的突然過來。」

  廚房裡帶出的濃密甜香撲鼻而來,今天她在做草莓慕斯吧,味道沾染在她的身上,香甜軟糯,跟她那雙冷冷淡淡的厭世眸極為不符。

  肖期微微低眸,視線便落在她輕啟的唇上,淡色的唇,跟那晚她在他身下低哼輕吟一樣,壞可以壞到極致,好也可以好到讓人……上癮。

  「明天一早我要去北京,放心,晚上沒時間到你那去。」肖期克制了心口的悸動,轉頭看向了桌上的菜單。

  許珂嗤了聲:「最好是這樣。」

  **

  第二天一早肖期便飛走了,許珂跟餐廳的人調了班,準備同沈霖霜和邵恆去那條商業街親自踩點。

  邵恆自己是有店的,他一時被事情絆住還沒到,許珂便和沈霖霜坐在咖啡店裡邊等邊聊天。

  「所以說你現在算是真和那肖期在一塊了。」

  許珂瞥了眼沈霖霜那誇張無比的眼神:「我不過談個戀愛,你要這幅見鬼的表情嗎。」

  「是你說他這人心機很重的啊,而且許珂,我說真的,他那種在高位的男人能來真的嗎?會不會女人很多?會不會情史很亂!會不會拔屌無情?!」

  「……」

  「雖然說上次我就撞見你倆……我也有心理準備了,不過你現在突然認真的跟我說你們在一起了我還是很慌的,你來真的啊?他這人行不行啊,萬一不是什麼好東西——」

  「行了行了,別老說他壞話。」

  沈霖霜深吸了一口氣,表情更猙獰了:「完了,這下你是真跳坑了,還不讓我說他壞話,護犢本質都出現了。」

  許珂冷靜地喝了口咖啡:「原本我是不喜歡他這樣的,不過……」

  「不過他活很好是不是。」

  「是挺好的……誒?」許珂愣了一下,差點把咖啡潑沈霖霜臉上,「我沒有要說這個!你能不能不打斷我?」

  「……喔。」

  「我只是覺得跟他在一起挺開心的,」許珂想了想又道,「他還會做飯你敢信?反正……就湊合吧。」

  「湊合個屁。」沈霖霜嘀咕,「我看你壓根就是喜歡慘了。」

  「你說什麼。」

  「沒沒沒……我是說你倆心機貨撞上,絕配。」

  過了會後,邵恆到了,兩人收起玩心,認認真真地跟著邵恆一塊去選址。

  邵恆開店有些年頭了,對這一系列的事都比較熟悉,三人忙活了一下午,總算跟那條商業街上兩個預備轉讓店鋪的店主談了個大概,最後就看價格再做最後的決定了。

  晚上七點,邵恆送完沈霖霜後將許珂送回了家。

  「謝了。」許珂解開了安全帶,「師父,今後還有好多地方要麻煩你,你做好準備喔。」

  邵恆:「說什麼麻煩,我也投了錢,這不是在給自己工作嗎。」

  「嗯……說的也是,不過你兩邊跑也挺累的。」

  「是,所以等你這邊塵埃落定後我自己那店也不打算開了。」

  許珂愣了下,繼而是欣喜若狂:「你是說你要來幫我?」

  「我答應過你父親,要照顧你。」

  「那太好了!我還愁沈霖霜不懂烘焙,另找個領頭人很麻煩呢。」

  許珂滿臉笑意,是真心的高興,邵恆笑笑,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跟對她幼時時一樣:「能幫到你就好,以後還有很多事需要你自己去努力。」

  「當然。」

  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中進行著,且今天晚上還多了個邵恆這樣的高手加入,許珂心情愉悅,一整天下來的疲憊都消失殆盡。

  可沒想到十一點多臨睡覺,又接到了個電話。

  許珂看了眼來電,明顯不耐煩:「林景恩,你又要幹什麼。」

  「呃?您是這位先生的姐姐是嗎。」

  許珂愣了下,重新看了眼屏幕:「你是哪位?」

  「喔是這樣,我是CG酒吧的,這位先生喝多了,我看他通訊錄第一個是你所以就打了,不知道您方不方便過來把人帶走?」

  許珂:「什麼?他在酒吧喝死過去了嗎?他邊上朋友呢。」

  「這位先生就一個人來著。」

  「麻煩……你能不能再打打別人電話。」

  「啊?」

  許珂抓了抓頭,有些崩潰:「算了算了,地址給我一個,我過去。」

  「誒好的!」

  就知道給她添麻煩!

  許珂換了套衣服,妝也沒化,扣了個帽子就出門了。

  半個小時後,她在一家高端的酒吧里找到了醉得一塌糊塗的林景恩。

  「姓林的你有病是不是!」許珂一巴掌蓋在他後腦勺上,「沒事把我的名字設第一個!你不姓許了還來拖累我幹嘛。」

  「啊嗚……姐。」一頭咖啡色的捲毛往她懷裡拱,酒氣重得要命。

  許珂捂著鼻子,從酒保那把他的手機接過來,她翻了一下,果然發現自己在她通訊錄的第一個。

  阿姐,A開頭。

  許珂抿了抿唇,有些心軟了。

  「白痴……」

  「你好,能不能麻煩你幫我一下,把他弄到外面去。」許珂一個人扛不動他,只好麻煩這的服務員。

  服務員自然是願意幫忙的,可他正要上來的時候忽然被另一個人攔住了。

  「要不然我來幫你啊。」

  許珂定睛看去,酒吧幽暗的光線下,一個不算熟悉的身影走上前來。

  裴深明,肖期的朋友。

  許珂對這個人印象不深,只知道應該是個愛玩的紈絝子弟。

  「不用了,謝謝。」

  「這有什麼。」裴深明走上前來,似笑非笑地搭上許珂的肩,「怎麼,被我撞破來接個小白臉,怕我告訴肖哥啊。」

  又是酒味,看來這人也喝了不少,還敢跟她勾肩搭背。

  許珂眉頭微挑:「喔,你要跟他告狀我紅杏出牆嗎?行呀,你隨意。」

  裴深明沉了眸,突然道,「許珂,別以為肖哥現在寵著你你就多了不起,你要是再傷他,我也不會放過你。」

  裴深明突然的變臉讓她有點反應不及,再傷他?這是幾個意思?

  許珂一下揮開他的手,對方說話沒好氣,她自然也沒好臉色了:「不明白你再說什麼,不過我跟他怎麼樣你操這麼多心幹什麼,兄弟情深?奇怪,他都沒說什麼,你說這麼多幹什麼。」

  裴深明喜歡美女,可此刻看著眼前美艷的女人卻覺得面目可憎。

  他知道肖期一開始接近許珂的目的,心有不甘玩玩這女人,所以他也樂的看笑話。可除夕夜那晚,當他知道肖期離開之後去找的人竟是許珂,他和姜千凡就著急了。

  他認識肖期很早,知道最開始肖期為了一個女孩才走到這個城市,也知道他為了找她受了很多苦,更知道他每晚心心念念都是這個人。

  那時年幼的他就知道,那男孩不過是被騙了,人家根本沒當他是什麼。

  而他現在當肖期是至親,當然忍受不了他重蹈覆轍。

  裴深明:「他能說什麼,他不過陪你玩玩罷了,你真以為人能看上你啊。」

  許珂冷笑:「有意思,前一秒怕我傷了他,後一秒又說他只是玩玩,既然只是玩玩,那我又怎麼能傷的到他?」

  「你別跟我玩文字遊戲!我不過就是想告訴你,肖哥就是覺得心有不甘一時新鮮,你可別真覺得人喜歡你喜歡的要死。」

  「放心,我從來沒這麼覺得。」許珂輕蔑地看著他,「另外,你書讀的也不好吧,什麼心有不甘,我有什麼給他不甘心的。」

  裴深明酒氣上頭,說話也口無遮攔了:「他從前就給你忽視過,他自然心有不甘!要是沒有以前,現在又有你什麼事!」

  ……

  **

  許珂讓林景恩在小區樓下吐了個夠,這才把他跌跌撞撞地拉上了樓。

  「不許再吐了,要不然我讓你趴這吃回去!」許珂將林景恩丟在了沙發上,從裡屋拿了條被子給他蓋上。

  「姐……」

  「幹嘛。」

  「我失戀了……嗚嗚嗚嗚。」

  許珂:「……」

  「我心好痛,救命……」

  許珂白眼翻到天上:「出息點行不行,一個大男人失個戀給你喝成這樣。」

  「嗚嗚嗚嗚——」

  「別嗚了趕緊給我睡覺。」

  「嗚……」

  「丟你出去信不信?」

  「……」

  沙發上的人終於消停了,許珂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她脫了外套,打開客廳的暖氣後才回到房間。

  明天還要上班,可她卻有些睡不著了。

  方才在酒吧遇到的裴深明無疑是喝多了,但雖是滿口酒氣,可他說的話也似乎真有那麼回事。

  他以前就給你忽視過?他心有不甘?

  許珂望著天花板,有點懵。她從前可不認識肖期這個人物,怎麼就忽視了。難道說……他以前還暗戀過她不成?

  許珂越想越匪夷所思,實在忍不住就給肖期發了個消息。

  彼時另一座城市,肖期剛好結束一個冗長的局,正在回酒店的路上。

  車子在寂靜的馬路上行駛著,副駕駛上的方彥回頭看了他一眼:「肖總,要不要讓酒店準備一些餐食,您晚上也沒怎麼吃吧。」

  肖期面色冷淡:「不用。」

  方彥不敢多言,又在後視鏡上看了他幾眼。他知道肖期現在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因為這次遇上的合作方讓他不滿,談判也不是很順利。

  叮——

  手機一個消息音,方彥下意識看向後視鏡,讓他驚異的是,原本面色冷漠的肖期突然笑了一下,很短暫,可卻是真的笑了。

  【肖總,不知道您睡了沒有】

  肖期劃開屏幕便看到許珂的消息,他低下眸,回覆:【這麼晚沒睡,明天是不想上班了嗎】

  許珂:【哪敢,只是有個問題一直堵著,想問問再睡】

  肖期:【什麼事】

  有一會沒有動靜,就在肖期以為許珂在沒事找事的時候,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深冬里,那些文字組合起來比車外的冷風還刮人。

  【肖期,我們以前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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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處了兩個多月的人,十年不見,身份大轉變,名字也換了,正常來說是認不出來的。

  即便是肖期自己一開始也沒認出許珂,是在知道她名字後才把人和記憶里的對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