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期說,這趟來很可能遇到歐陽成,許珂嘴上說著無所謂,可實際上她也不知道真的遇上歐陽成時她會怎麼樣。閱讀
其實,她小時候和歐陽成關係是很好的,歐陽成是她父親的下屬,她去公司總部的時候經常讓他帶著玩,可以說,除了父親意外,她最親近的長輩就是他。
可後來父親沒有了,許家沒有了,歐陽成成了掌舵的人,一切就都變了。
許珂沒忘記當初他帶著人來到她家,像發了瘋一樣搜走很多文件,他和她繼母爭吵,兇狠得根本不是她所認識的他。
她也沒忘記,他臨走時摸著她的頭跟她說:「阿珂,這本來都是叔叔應該得的,你還小你不明白……等你什麼時候有能力的再回來跟我搶?哎,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你啊,就是被你父親給寵壞了。」
他是笑著說的,可他那笑中早就不存在過去的慈愛。後來很多個夜晚,許珂夢到那個場景和那個笑容時心底都是的迷茫和屈辱的。
她恨著他,可與此同時卻也無法反駁他的話。
她被寵壞了,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
父親死後,她除了被人欺負就是被人欺負。
肖期大概也沒想到突然有人過來,他先是看了許珂一眼,再回頭面向那群人時臉上已經露出了商人標配的笑容來。
「味道還不錯。」
歐陽成道:「那就好那就好,還怕肖總不喜歡。」
「江記塢可是個老牌子了,怎麼會不好。」
「哈哈哈您客氣了。」歐陽成說著看向了許珂,「誒……這位是?」
六七年不見,女孩變女人。
別說低著頭的許珂自身有了變化,就是歐陽成自己對過去那個女孩記憶也模糊了。
歐陽成一時沒認出來她來,可不知怎麼的,許珂還是下意識地往肖期身後挪。
這不像許珂的作風。
肖期愣了一下,緩緩道:「一個朋友。」
「喔這樣……」
肖期不動聲色地又把許珂擋了擋:「對了,上回我們說的東橫廣場入駐一事……」
輕而易舉轉開了話題,歐陽成和他身後那群人未見肖期介紹,自然就覺得許珂是個無關緊要的女伴而已。
但許珂並未鬆口氣,她站在肖期身後,莫名不安。
實際上,她都不知道自己躲什麼,怕被歐陽成認出來嗎?可田萌那群人的譏諷都不怕了,還怕一個拿走江記塢的人嗎?
許珂捏緊了拳頭,心裡即有「面對搶走父親最珍視的東西的人卻使不上力」的無奈,也有「歐陽成過去給她造的陰影」的屈辱和慌張。
肖期和歐陽成等人相談甚歡,許珂本想不動聲色的離開,可就在這時,卻遠遠見於繼航走了過來。於繼航也是看到她了,目光一亮,朝她招了招手。
許珂:「……」
媽的,讓他來喊一嗓子誰還不知道她是誰。
剛思考著怎麼走,突然就見背對著她的肖期握住了她的手,他像後腦勺長眼睛似的,抓的十分准。
乾燥的掌心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堅定,許珂愣了一下,下一秒就聽到肖期說,「抱歉,突然想起來還有點私事要處理。」
歐陽成那群人估計也是意外:「這樣啊,行行,那肖總,稍後再聯繫啊。」
「嗯。」
許珂還沒反應過來,肖期就已經拉著她朝邊上的側門走去。
許珂不知道後面的人是怎麼看待的,也不知道於繼航見到這場景是不是停住了腳步。她只知道她被肖期握住的手很燙,而她那顆心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慌亂,跳得極快,好像要跳出她的嗓子眼。
肖期人高腿長走的很快,許珂穿著高跟,幾乎每隔一會就要小跑幾步才能跟上。
可她沒說話,也沒喊住他。
因為此刻被人牽著走出那個讓她不舒適的圈,她前所未有的覺得安全和舒心。一時間,她忘記了眼前這個人是心思深沉的肖期,只覺得這是一個……護著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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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方向出來並不是停車場,前面面湖,是個小公園。
肖期沒有打電話給方彥讓他來接他們,許珂也沒尖酸刻薄地酸肖期怎麼突然良心大發。兩人有種詭異的默契。後來都走到欄杆邊了,依然是嚇死人的靜默。
冷風掠過湖面吹了過來,許珂吸了吸鼻子,透心涼。
肖期回頭看了她一眼,把西服外套脫了隨手搭在了她身上。
許珂:「……」
「沒想到你還真怕歐陽成。」肖期伸手搭在石欄杆上,沉默片刻道。
許珂有些不自在地抓緊了他的衣服:「我有嗎。」
「那你剛才躲什麼?」
「不想讓他用勝利者的眼神看我不行嗎,我怕我會當眾挖他眼。」許珂說完默了默,又道,「那你呢,不是最喜歡看我熱鬧了,拉著我走什麼。」
「你不是我的人嗎。」肖期淺笑,「我當然是護著你了。」
路燈光下,肖期帶著笑意的側臉溫柔得幾乎讓人溺斃在裡面。
他的話是真是假,他的表情是虛是實。這一刻,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謝謝。」
「嗯?」肖期看了她一眼,大有「我是不是幻聽了」的意思。
許珂差點翻白眼:「我說謝謝你剛才及時拉我走,什麼爛表情……」
話音剛落就被人伸手彈了彈額頭,許珂低呼一聲,瞪他:「幹什麼!」
「好好說話。」
「對不起,從小就沒好好說話過。」
「這倒是。」
「什麼這倒是啊,別搞得你好像認識我很久了一樣。」
「確實認識很久了。」
「哈?什麼時候?」
「上輩子?」
「嘔——肉麻。」
說完,兩人對視了眼,突然又都笑出聲來。
莫名其妙的,也不知哪裡撮中了彼此的笑點,清清淺淺,笑得很是開心。
好不容易停下來後,許珂靠著欄杆,看著肖期道:「突然發現你這個人也挺順眼了。」
肖期沉默一瞬:「怎麼?」
許珂實誠道:「雖然有時候覺得你這個人不言苟笑、心機很重,但有時候又覺得也不算壞,比如說……還知道怕我發燒在我家沙發待了一整夜,又比如說剛才,懂解圍。」
「這就讓你順眼了?」
許珂反問:「這不夠麼?」
肖期低低一笑,雙手撐在她邊上,這個姿勢,她被他牢牢的鎖在了身前。
「讓一個女人順眼和歡心不是應該要耗費大量的金錢和時間嗎……許珂,你比我想像中好討好。」
許珂抬眸睨著他,嗓音淡淡:「嗯,我要真誠。」
「真誠?」
「肖期,你有嗎。」
肖期垂著眸子,半晌,他伸手撫著她的臉頰,緩緩道:「你覺得我有嗎。」
許珂一下子將他拉得很近,她看著他的眼睛,半玩笑半認真道:「我希望你有。」
「那我便有吧。」
「噢,那我就暫且相信一下。」
夜很黑,風很涼,好像一切都是不經意間的。
但他們彼此都知道,沒有什麼是不經意的,就如此刻他們看著彼此的眼神,不是什麼簡單純潔的喜歡,而是成年男女之間最原始、最衝動,在這種一個人都沒有的小角落衍生出來最晦澀的欲望。
「你要還要看多久——」
話音剛落,他突然彎下腰含住她的嘴唇。
他伸手按著她的腰把她壓到了自己懷裡。一開始是一點一點的吻著,而後卻像控制不住什麼的似的,開始放肆地含吮。
許珂或許早就知道有這一步,又或許她其實是在等著的。眼睛微微瞠大一些,停頓了四五秒後,她隨了心裡那點騷動,熱情迎了上去。
她用舌尖纏住他的,引著他在這片炙熱和濕濘中翻滾。
明明是有些冷的,可耳邊是兩人略帶急促的呼吸聲,腰間是他帶著溫度的手掌,空氣都像著了火,哪裡還能感覺半點冷意。
但激情雖一點就燃,但這地方總歸是不對的。
許珂回過一點神來,伸手想推開他,可他卻似乎毫不知足,吻得越來越熱烈,她的舌根都感到一絲疼痛。
「唔……」
他的手慢慢往下滑,從腰到臀。
許珂渾身都軟了,可在不對勁的地方被不對勁的摸了還是讓她心生排斥,她開始躲他的吻,她剛動作了幾秒,唇間突然傳來一下刺痛。
「啊!」
猝然推開肖期。
許珂捂著嘴,眼睛都冒出淚花。
她在自己的唇齒間嘗到了一絲血腥味。
咬破了???
「你屬狗啊!」許珂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肖期沒說話,他站在她跟前,隱在光下的表情看不清楚。
「疼麼。」
「疼!」
肖期沉默片刻,再抬眸時,眼睛裡已儘是關切:「對不起,一時沒控制好,我看看……」
許珂一下甩開他的手,氣呼呼地往前另一邊走去:「不看。」
肖期跟了上去:「許珂。」
「許什麼許,你這個人簡直……」許珂一頓,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狐疑地回過頭看他,「你不會是,跟趙振宇一路的吧。」
肖期:「……」
許珂瞪他:「說中了?」
肖期無奈笑笑:「你異想天開什麼,站著別動了,我讓方彥開車過來。」
「不用。」
「行,那你自己走著,你看看你在這吹多久冷風才能打到一輛車。」
許珂又瞪他。
肖期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哄道:「聽話。」
許珂到底不會委屈自己穿著高跟鞋和禮服在這冷風中等待計程車,五分鐘後,方彥將車開到這,兩人一前一後上車了。
方彥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猛得倒吸一口涼氣。
許珂捂著嘴,瞥了他一眼:「愣著做什麼,開車。」
方彥:「你,你們怎麼了,肖總……你的嘴。」
不是她的嘴有事嗎!
許珂奇怪地看了肖期一眼,一看之下,表情怪異地扭曲了下,想笑又覺得不能笑。
剛才光線和生氣的原因她沒去注意肖期的臉,直到現在才發現,他的嘴唇上和邊緣竟然都是她的口紅……
肖期顯然也才發現,他隨手抽了一張紙,冷冷地看了方彥一眼:「開車。」
「是,是!」方彥慌慌張張地踩了油門。
許珂抖著肩膀,儘量忍住笑意又免扯著嘴上的傷口:「方彥,你慌什麼,你家肖總不就是剛吃了一個女人。」
方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