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間,那些貴女的視線都齊刷刷地轉到了宋姝淺身上,「妹妹便是傳聞中英國公府的大小姐嗎?長的真好看啊!」
說話的是戶部尚書的嫡女林冬影,從小琴棋書畫就不在話下,一顰一笑都透露著世家的良好教養,算是京中貴女的佼佼者了,聽說是戶部尚書特意培養,就為了送進宮裡做皇子妃的。
「多謝林小姐誇獎。」宋姝淺禮數十分周全地帶著淺笑回了個禮。
上一世,宋姝淺倒是聽說過這個林冬影,只是沒有接觸過,她是原先聖上打算指給蕭涼的王妃,後來馬球會,才是蕭涼跟趙貴妃共同求了皇帝,選她這個娘家有強大助力的女子做王妃,而林冬影,好像是某次出遊時馬車失控,落到了懸崖下……也是個可憐人……
「今日父親讓我相看四皇子,我不願做,瞧著妹妹歡喜,能跟妹妹在一塊嗎?」林冬影湊過來悄悄地說。
對於她的坦蕩,宋姝淺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
「本郡主當是誰圍在這呢?原來是你們幾個啊。」
「是解憂郡主……」文平郡主提到她就氣鼓鼓的翻了個白眼。
解憂郡主是當今天子的異母弟,宿親王的女兒,平日在京城中也是跋扈慣了,跟文平郡主也是水火不容,經常當街吵起來。
宋姝淺幾個順著聲音瞧過去,只見那位女子的長袍繡著繁複的銀色花紋,臉龐精緻而冷酷,雙眸深邃,紅唇輕啟,每一個步都像是裹著蜜糖的毒藥,甜美卻致命。隨行的侍女們低垂著頭,不敢直視這位郡主,她們的身影在她的氣場下顯得格外渺小。
「你怎麼來了?」文平郡主沒好氣的問。
「這話就不對了,同是郡主,你能來為何我不能來?」
無語,文平郡主剛想拉著宋姝淺跟林冬影走,又被解憂郡主是攔住,「妹妹別急著走啊,你左邊這位,是哪家的小姐啊?本郡主瞧著眼生的很呢。」
她指的是宋姝淺,林冬影作為世家閨秀的代表經常出現在各種插花品茶,雅集詩會上。
「參見郡主,臣女是英國公長女宋姝淺。」
宋姝淺客客氣氣,萬分周全地帶著職業假笑行了禮。
這解憂郡主是經常跟宋幼詩在一起,後者也經常攛掇著解憂郡主出言詆毀她,只是現在怎麼沒見這宋幼詩呢?平常遇到了兩個人也是形影不離的……
「你就是宋姝淺啊,聽說你幼時經常跑去你外祖的軍營中舞刀弄槍啊,本郡主也不知這粗鄙男人多的場子裡怎麼就這麼招引你呢。」解憂郡主是嗤笑著。
「你說什麼呢!」文平郡主先開了口。
宋姝淺也絲毫不讓,「臣女不知郡主何意,臣女幼時便隨祖父入軍營,親眼目睹,烽火狼煙,那些將士為國盡忠每日是如何辛苦的操練,只臣女覺得非常佩服,今日遇到郡主,竟才知曉,原來在郡主眼中,我大夏的英雄是些粗鄙野人啊!」
「你竟敢出言詆毀本郡主!本郡主何時說有這個意思了?」
「有沒有不是郡主說了算的,今日在場這麼多人呢,要不要我們一齊去陛下面前分說分說?」宋姝淺完勝。
「哼!」解憂郡主氣的臉都紅了。
「今日這馬球會甚是熱鬧啊!」
人群頓時蹲下行禮,「參見四殿下,八殿下。」
宋姝淺頓時一怔,「幹什麼呢?快行禮啊!」林冬影拽著她的衣角使勁往下拉。
「哦哦哦好!」宋姝淺努力低著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免禮免禮!」
四皇子身著低調而精緻的裝束,一件月白色的長袍,袍身以銀線簡單地勾勒出隱約的雲紋,頸間的一條淡紫色絲綢圍巾輕柔地繫著,既顯貴氣又不過分張揚,流露出一種文雅的書卷氣。
當然,宋姝淺現在只覺得人不可貌相。
相反,八皇子一身明黃錦袍,頭戴金冠,腰束白綾,玉帶盤結於頸間,面容俊美如冠玉之神。
許多小姐都害羞到用扇子遮住自己的緋紅的面龐,心裡卻思考著,二位殿下關係極好,若是能嫁與二位皇子中的任意一個,那也是一大幸事了。
「姝淺,你覺得我這兩個表哥,哪個長的更好看啊?」文平郡主側著頭問她。
宋姝淺偷偷瞄了眼八皇子蕭南沛,又回想了一下記憶中的蕭涼,咦~噁心!
「說實話的話,我感覺八皇子更俊朗一些。」
「冬影你呢?」被點到的林冬影有些無措,「我,我還是感覺兩個都挺好的,但是都不是我想像中的意中人的樣子。」
女生之間的友誼就是這麼簡單,宋姝淺跟文平郡主的八卦之魂瞬間燃起,「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林冬影小臉被她們激的通紅,「沒有沒有!」
「咳咳……本郡主聽說英國公府大小姐極擅馬球啊,今日要不要比試一下?」解憂郡主是再次順利的吸引了全場的目光,包括蕭涼,蕭南沛。
「我們不比,憑什麼要跟你比!」文平郡主出口幫她拒絕。
「妹妹別急著認輸啊,這還沒比呢!要不要輸了之後再當眾給本郡主下跪,說一百遍自己技不如人呢!」
不知道為什麼,宋姝淺覺得背後的目光十分灼熱,「好,我答應你,比,只是如果你輸了,就要宿親王親自登我英國公府的門致歉。」
「好啊!一言為定!」解憂郡主是十分自信,若是論琴棋書畫那邊略顯平庸,但是這京中論馬球的話,算是無人能跟她一比。
「你瘋了!她自小便開始打馬球了!」文平郡主跟林冬影都在勸說她。
宋姝淺沖她們微微一笑,「沒關係的,相信我就好了。」
「好啊,那本王也來加個彩頭吧,贏了的人可以向本王求一個心愿,只要不違反大夏律令,本王都許。」蕭涼突然摻進來。
宋姝淺覺得更加晦氣了……
隨之而來的是八皇子,「既然四皇兄許了彩頭,那本王也許一個吧,這是母后加皇后冕服時用過的玉墜,自本王出生起便隨身佩戴,今日誰贏了便歸誰,日後有事可以拿著它來宮中尋本王幫忙。」
這倒是激起了更多少女的漣漪,她們都只悔恨自己沒能早加進這場賭約。
「哎,真是,『紅顏禍水'啊……」宋姝淺想著便笑了起來。
「只是不知妹妹要跟誰一隊呢?」
「自然是本郡主!」文平郡主瞬間信心滿滿。
「那好,我便跟宋大小姐的親妹妹一隊吧。」
切,誰稀罕。
……
一炷香的時間,規定哪方進的球多便為勝。在等場上另外兩隊打完的過程中,宋姝淺看到宋幼詩邁著十分輕快的步伐過來了,湊在解憂郡主耳邊悄悄說了些什麼。
不用想,肯定是暗害自己的法子。
又朝著左邊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八皇子,微微點了點頭致意後,宋姝淺覺得心裡有些說不明白的滋味,又看到蕭南沛旁邊蕭涼那堂而皇之的曖昧眼神,瞬間覺得噁心。
隨著哨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宋姝淺跟文平郡主的眼神中透露著堅定和決心,而解憂郡主跟宋幼詩則面帶自信的微笑。
於是四人騎馬奔向場中央,準備爭奪首次控球權。
宋姝淺靈活地操縱著馬匹,迅速接近掉落的球。她的動作流暢而優雅,成功地將球擊向了解憂郡主的半場。解憂郡主也不甘示弱,以極快的速度回防,兩馬交錯之間,球再次被擊出,這次是宋姝淺未能觸及。利用這個機會,解憂郡主迅速將球攻向宋姝淺的球門。
比賽激烈異常,觀眾席上的呼聲此起彼伏。宋姝淺跟文平郡主在一次防守後迅速轉守為攻,她以出色的馬術和控球技巧,繞過了宋幼詩的防守,將球準確打入對方球門,取得了關鍵一分,後接連贏球。
該來的應該來了吧,宋姝淺心想。
果然就在比賽臨近結束時,雙方比分緊咬,氣氛緊張,正當宋姝淺奮力角逐,騎馬飛奔時,她的馬突然之間變得驚慌失措,顯然是某種外部因素導致了馬的失控。
觀眾一片驚呼,解憂郡主跟宋幼詩嘴角都帶著些意味深長的笑,似乎在跟她說「別打了,你就只配當我們的手下敗將。」
宋姝淺直接飛身旋轉,拼盡全力穩住馬匹,但馬球因此被文平郡主擊遠,一系列的混亂使得比賽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就只會用這些招數了嗎?
宋姝淺並未放棄,仔細回想著祖父教給她御馬的方法,憑藉敏銳的直覺迅速調整了戰略。在緊要關頭,她巧妙地駕馭著尚未完全平息的馬匹,利用其突如其來的衝刺速度,搶回了球權。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展現了對馬深厚的掌控力,而且在壓力之下依然能準確判斷球的落點和對手的動作。
她在馬上的身姿猶如一道流光,不斷穿梭在賽場上,智斗群英。不顧解憂郡主跟宋幼詩的緊密盯防,最終通過精彩的傳球和快速的突破,在一個精妙絕倫的駕駛和擊球後,宋姝淺不僅追回了比分,還在線香燃盡的最後關頭巧妙地將球送入球門,打進了這決定性的一球,贏得了比賽的勝利。
「好球!」蕭涼起身鼓掌。
「你!你是什麼時候練的馬球!為何不一早明說,非要看著本郡主出醜你才滿意是嗎!」解憂郡主下馬便直奔宋姝淺,甚至甩開了想要挽她胳膊的宋幼詩,看著文平郡主沖她炫耀地吐舌頭,心裡的怒火更加燃燒。
「解憂!胡鬧什麼!輸了便是輸了!」蕭涼開始站出來打圓場。
「表哥!你怎麼不幫我反而幫著一個臣子之女啊!」被下了面子,解憂郡主更加羞憤。
「你自己技不如人,還有什麼可說的,行了!」
而後又笑眯眯地看著宋姝淺,「宋大小姐,今日這魁首你當之無愧,說吧,想要本王的什麼許諾?」
這下可真的把旁觀的貴女羨慕壞了,若是她們,便可以順勢表達仰慕之情,保不准還可以入府當個側妃。
宋姝淺抬頭第一眼便對上了蕭南沛,他是真的好好看啊,那雙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她強忍著噁心回答蕭涼:「回殿下,臣女沒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殿下金口一諾,還請留給有需要的人。」
「哦?宋大小姐這回答倒是出乎本王的意料了,你當真沒什麼想要的嗎?你要知道有多少人排著隊也拿不到本王的這一諾。」蕭涼的目光變得冷冽起來,雖然面上裝著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但歷經一世,宋姝淺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的威脅。
「若是非要說一個的話,那便讓解憂郡主完成賽前的賭約吧,讓宿親王親自登我英國公府的大門致歉。」
這次宋姝淺在心裡翻了十萬個白眼。
「好啊,本王答應!來人,送解憂郡主回府,順便原原本本告訴宿親王今日發生的所有事,讓他攜禮去趟英國公府吧。」
「表哥!」解憂剛想開口,便被蕭涼瞪了回去,由著奴婢扶上了回府的馬車,背後只剩文平郡主和那些貴女的嘲笑聲,素日這解憂郡主便跋扈的不得了,對她們冷不丁的就是嘲諷幾句,今日終於栽了一次,她們不添點 火才奇怪呢。
人群的後方,宋幼詩偷偷退去,坐上了馬車,她已經不敢想下次見面解憂郡主要怎麼罵她了,都怪這宋姝淺,明明自己的計策萬無一失,怎麼就讓她解決了呢?
「既如此,臣女便告退了。」宋姝淺現在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宋小姐等一下。」這次是蕭南沛溫柔的話語。
宋姝淺疑惑地看向他,「說好的玉墜,給你。」宋姝淺剛想開口拒絕,便對上了蕭南沛的目光,算了,接一次吧,反正也是賽前說好的。
她這次帶著發自內心的尊重給蕭南沛行了個禮,「謝八殿下,臣女告退。」
接過玉墜離去,耳邊全是文平郡主跟林冬影的聲音。
「你不知道剛剛嚇死我了。」
「就是,那馬怎麼突然失控了?」
「多虧你技術好,不然就讓解憂她們得意了!」
宋姝淺仔細端詳著這玉墜,它由一塊清透的白玉雕刻而成,質地細膩溫潤,猶如凝脂般柔滑。玉墜外形呈半月形狀,邊緣光滑流暢,顯露出精湛的打磨工藝。在其表面,刻有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畫,畫中山峰疊嶂,層層遞進,雲霧繚繞其中,仿佛隱現著古人的仙蹤。一條清晰可見的瀑布從高山之巔垂落,形成一道銀白色的細流,增添了幾分動態之美。
玉墜的背面平滑如鏡,唯有一個細小的穿孔,用以穿系細繩或鏈條,使其可以懸掛或佩戴,陽光下,又能透出淡淡的光澤。
文平郡主看著這玉墜,開口道:「哎?這不是表哥最喜歡的配件嗎?平日皇后讓他換別的他也不換,怎麼今日就輕易拿出來做彩頭了?」
聽著文平郡主的話,宋姝淺更加感覺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