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在一塊吃飯了」，陸聞安走過來的時候很自然，拉椅子坐下時，只是瞟了沈若蝶一眼，便抬手招來了服務員。
沈若蝶只是點頭，然後看著低頭開始點菜。
點完之後才又將菜單遞給沈若蝶，「還有什麼想吃的？」
現在這樣的陸聞安，依舊優雅得體，讓她有種回到了過去的錯覺，可眼前的陸聞安又確實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
沈若蝶接過，沒有再點，直接合上菜單，直接示意服務員可以了。
「難得你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麼。」
「那不是最基本的尊重嗎？」陸聞安笑。
他們之前各取所需，都訂婚了，自然要把戲演全，要起碼知曉彼此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你爺爺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吧？」
陸聞安給她倒茶水，又開口說了這話。
沈若蝶抬眸看他，道謝，真的將茶水拿起喝了一口，然後才又繼續說話，「她沒回來。」
四目相對，陸聞安反而語塞了。
沉默幾秒才笑，「我只是還你人情，沒打算跟你打探什麼消息。」
「那就好」，沈若蝶笑。
她反正不相信陸聞安真的不關心不好奇她爺爺現在病這麼重，司見溪有沒有回來看看。
與其等陸聞安問，不如她自己先說。
但是，她也沒有撒謊，司見溪確實沒有回來。
氣氛陷入了微妙的沉默里。
陸聞安輕咳了聲，又重複，「我真只是還你人情，這半年陳橙在我那裡表現得還不錯。」
「陳橙？」沈若蝶笑著搖頭，「不過是一個員工罷了，其實不值得我真的記掛。」
沈若蝶記得的，只是陸聞安還欠她一個人情，她還有理由和機會跟他繼續聯繫罷了。
「你這半年變化很大。」
沈若蝶又說了這話。
陸聞安點頭，沒說話，自顧喝茶。
「其實你現在心裡，恨不恨司見溪？」還是沈若蝶自己又提起了這個名字。
他們之間竟沒話可說了，能說起的，能讓陸聞安有所回應的只有這個名字了。
「恨。」
陸聞安很誠實點頭。
沈若蝶看著他，笑，也跟著悠悠點頭，「我大概明白這種感覺。」
恨一個人是一種自我的情緒，恨她恨得牙痒痒的，並不代表她真的出現的時候，她真的向你伸手的時候，你不會朝她而去。
就像沈若蝶自己，可能也有點恨陸聞安，自己得不到之後，也會嘲諷陸聞安不識好歹，陸聞安髒，可是，如果現在陸聞安問她，要願不願結婚，她覺得她大概還是願意。
當然，陸聞安不會這樣問了。
菜很快上了。
吃飯的時候很沉默。
沈若蝶不時會抬眼看陸聞安。
現在的陸聞安，反而更有魅力，以前那麼個浪蕩也沒攔住她喜歡的心，現在這個人有擔當了，這個人專心了，沉穩了，自然而然更讓人心動，只不過，他的專心不屬於沈若蝶。
「你呆幾天？」快吃完的時候，沈若蝶又問了這話。
「過完年就走了，差不多就準備開業了。」
「呵呵，之前只是說完成那個項目，現在這種瑣事也得你管了，你爺爺是真不打算把你召回來了？」
「在那裡住慣了，其實也還行。」
「聞安，咱兩是雙輸。」
沉默了會，沈若蝶又說了這話。
「你爺爺不讓你回來，我爺爺現在也……還說不好，我小叔雖然混了點，但英豪很懂事。」
陸聞安沉默，將筷子放下，朝她舉了茶杯，「我可能幫不了你，不過，有什麼需要，我又能辦得到的，還是可以幫你。」
沈若蝶笑，舉杯跟他碰了碰，喝下茶水的時候意味深長嘆息，「男人啊……」
男人真的礙事。
之前就說好了，不為男人動氣，卻還是避無可避跟司見溪走到了這一步。
這頓飯結束的時候，兩個人一塊出的飯店。
陸聞安親自送她到車門前。
沈若蝶拉開車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又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真的不好奇司見溪在哪裡？」
「我好奇你就告訴我嗎？」陸聞安笑，頓了頓又開口，「不是跟你開玩笑的，我是真的挺恨她的，她要是回來了，我……我肯定不會讓她好過。」
沈若蝶笑了笑，沒對他這話有所回應，直接上車了。
陸聞安看著她的車子離開。
陸聞安沒有直接回家，又去了一趟悅嘉小區。
他在那裡靜坐了好一會，才回了老宅。
在小縣城的時候，過得漫長，但好歹內心裡可以稍微平靜，現在回來了，反而繞不開司見溪這個名字了，也繞不開回憶和想念了。
司見溪去哪了，他不是真的不好奇，他是真的找不到。
愛一個人的同時恨一個人，從來不是一件衝突的事情。
家裡還算熱鬧，要過年很多人都放下手裡工作回來看老爺子了，陸聞安懶得湊熱鬧，更何況，他一露面免不了又得被說，那時候事情鬧挺大的。
他自己關了房門，放了點輕的音樂，拿著杯紅酒在窗台邊感受夜風。
門被敲響的時候，他有點不耐，還是去開了門，但撐著門口，沒讓進。
「有事沒事？」
「哥，你不露面人家也說你啊……」陸家尋站在門口，有些幸災樂禍。
「七大姑八大姨的話，我有必要放心上嗎？愛說就說」，陸聞安倒通透，又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我可準備睡覺了，你也休息吧，別煩我。」
「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不打算跟我聊聊天啊？」陸家尋臉色頗委屈。
「沒什麼可聊的。」
「你這就沒趣了，以前對誰都得體溫和，現在對誰都不屑一顧了。」
以前陸聞安可會做人了，誰都不得罪，跟誰都聊得來，至少表面上是那樣，被老爺子甩到小縣城之後，對誰都愛答不理了。
怎麼形容呢，陸聞安現在冷漠得跟個和尚似的，就好像世間凡俗之事都跟他沒有關係了。
「就是沒趣……」陸聞安白了他一眼，要關門。
陸家尋在他將門關上之前，趕緊將門撐住，「哥，司見溪的事你也不感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