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退了，陸聞安沒想過要再跟沈若蝶有所聯繫，但是陳橙這事，還是得找沈若蝶。
他主動給沈若蝶打的電話，沈若蝶也接了。
沈若蝶跟他電話聊了會，倒也沒有落井下石，只是一個員工，她沒什麼意見。
陸聞安拉下這臉找沈若蝶，其實也是對自己有利。
陳橙不參與這個項目了，回去一點作用沒有，但是她留下，對陸聞安來說也是一種幫助，一直在這邊的人是她，她對這裡的一切最是熟悉。
「陸聞安，人給你了，你讓她象徵性郵個辭呈給我就行，不過，你欠了我一個人情。」
「不以身相許就行，人情我認的。」
沈若蝶有些詫異，陸聞安能開玩笑了。
「你真一點不在意現在外面的人都怎麼說你的？」
「我又不在那，怎麼說，我聽不見，不痛不癢的，無所謂。」
陸聞安倒通透，其實誇讚或者詆毀，對他來說都沒意義，不會讓他少幾兩肉。
「以身相許，呵呵」，沈若蝶笑，又講話題繞回，笑了幾秒之後，開口，「那倒也不必，你挺髒的，回來請我吃飯吧。」
陸聞安都不知道跟司見溪睡過多少次了。
沈若蝶倒也不是一個特別會有身體上潔癖的人，她喜歡陸聞安，所以會對他更加寬容一些。
但，身心都不乾淨，都很髒了。
當然，人是這樣，對於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會找他不堪的那面來說服自己放棄。
若是陸聞安真問，還能再結婚嗎？
可能沈若蝶的回答又會是另外一個。
人嘛，都是如此，得不到才不屑，但凡看見了有可能得到的機會，還是會屁顛屁顛往上湊。
現在這結果，又回到了起點，比較誰也沒有如願得到一切。
「能回去再說」，陸聞安也實誠，知道自己現在什麼處境，「不過，這事還是謝謝你。」
「不謝，婚事不成，我還是樂意跟你合作的，陸家以後是你的，我沒必要跟你交惡，老爺子生氣不想合作，我以後還是願意跟你合作的。」
陸聞安沉默，沒想到沈若蝶會說這話。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陸家是你的，只不過，你拒絕了最輕易得到的方式。」
他們結婚，是最好的辦法，對他們兩個都最有利，是最簡單和有用的辦法。
陸聞安向來喜歡利益最大化，沒想到，在這事上，他放棄了。
「難得你居然還這麼相信我？」陸聞安笑。
「當然也有私心濾鏡，畢竟喜歡過你」，沈若蝶也坦誠，她喜歡陸聞安又不是秘密。
「哎，有個電話……」沈若蝶那頭有些動靜，好幾秒才也開口，「司見溪給我打來了，你要掛了嗎？」
這話問的是陸聞安。
聽到司見溪三個字的時候，陸聞安心臟跳動格外快，甚至有股窒息感。
他以前從沈若蝶嘴裡聽到司見溪的名字，其實也會有感覺，有種很微妙的快感。
嘴上輕飄飄的哦，只當一個認識的名字閃過耳朵罷了，但腦海之中，已經將司見溪的模樣想了個遍，有種在腦海之中偷情的感覺。
現在，現在這個名字跟一把刀一樣。
他和司見溪現在的發展走向，不在他從前想像過的任何一種可能里。
司見溪走得挺乾脆的，陸聞安一直覺得分別是結局，是要到最後才呈現的結果，結果無非就是在一起，或許就此分開。
但沒想到，這路才到一半，不上不下的，就這麼全部被打亂了。
陸聞安咽了咽口水，漫長的兩三秒沉默後，他掛斷了電話。
不奇怪，司見溪不再理會的只是他一個人而已。
雖然沈家不留她了，但她從未捨棄沈家，否則也不會乖乖聽話出國，既然聽話了，那必然就還是要做回以前那個對沈家聽話懂事的司見溪。
這樣，可能等老爺子氣消了，或者事情久遠過去了，她還能再回來。
沈若蝶深吸好大一口氣，接了司見溪的電話。
「姐姐」，司見溪的聲音傳來。
「嗯」，沈若蝶只是若有似無輕嗯了聲。
「爺爺還好嗎？」司見溪一如既往，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依舊是那個唯唯諾諾的人。
「還行，你在外面習慣嗎？」沈若蝶難得問了這麼一句，也不知道算不算關心。
「還行，我也不敢給爺爺打電話，不知道他還生不生氣，姐姐多照顧他。」
「當然」，沈若蝶點頭，又問，「打電話給我就問這事？」
「他不生氣，他有什麼可生氣的，多大點事」，沈若蝶自己又回答了她。
司見溪嗯了聲之後，就陷入了沉默里。
確實不是大事，有關於司見溪的事情怎麼能算大事，怎麼能亂了老爺子的心。
老爺子生氣和煩躁的是因為司見溪的事情而影響的沈若蝶的事。
「跟你說個事，你之前那個助理不在我們這幹了，她跟陸聞安了。」
司見溪輕嗯了聲，更不知道說什麼了。
「不好奇？」沈若蝶問。
「不好奇」，司見溪低聲開口。
「行，不好奇那我就不說了」，沈若蝶笑，「放心，我會照顧好爺爺，沒什麼事，掛了。」
沈若蝶將電話掛上了。
司見溪能聽到電話被掛斷之後的嘟嘟聲。
她垂眸看著手機，直到手機屏幕自動變黑了，她才嘆息著放下。
一個人在外面快一個月了，司見溪其實沒有什麼所謂習慣不習慣。
她好像從來沒有真正的習慣過某個地方，小時候跟著母親生活，租房，所以沒有安定感，不知道下個月還能不能繼續住下去。
後來母親過世了，她在被接回沈家之前，在孤兒院呆了一段時間。
後來終於到了沈家，也沒有覺得塵埃落定終於有港灣的感覺。
她好像不管在哪裡，都只是一個過客，沒有任何的安定感。
現在想想，好像最讓人肆無忌憚覺得可以閉眼和喘口氣的地方，反而是最不安全的偷情的地方。
剛才沈若蝶說陳橙跟了陸聞安，倒也不是壞事。
陳橙之前一直跟著她，很努力，為的也是想要更好，她現在這麼一離開，陳橙反而變成了多餘的人，至少在沈家那多餘了，跟著陸聞安也好，陸聞安可能恨她，但應該也不至於遷怒於陳橙。
司見溪搬了把椅子到窗邊坐下。
她發現，其實她可能真的不適合安定，或者在沈家附近更難安心。
她在稍微遙遠的地方，感受周遭的陌生時，反而讓她內心更能生出平靜感。
之前在小縣城的時候也是如此。
現在也不知道小縣城那項目怎麼樣了。
司見溪不再過問所有跟工作相關的事情了。
她看著窗外的風景，又摸出了個手機。
以前的號碼她不用了，但是之前的很多信息她還是都保存了下來。
翻看跟陸聞安的從前，眼前也跟放電影似的閃過許多畫面。
她挺喜歡陸聞安的。
懵懵懂懂的年紀，最是能感知情感。
那種感知是很微妙的。
她和陸聞安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那麼的熟，就算兩家的往來之間，最正面接觸最般配的也永遠都是沈若蝶和陸聞安。
司見溪是那個角落裡可有可無的人，但每一次轉身，她能知道陸聞安的目光有從她身上飄過。
長大之後，依舊如此，陸聞安跟她還是偶爾的招呼關係，但不需要過多的言語，總能莫名的知道，這個人最內里的真實是什麼。
司見溪出國之後，一直失眠。
已經不能用時差來解釋了，是無論白天黑夜都不能安穩入睡的程度。
陸聞安問，還願不願意嫁給他。
那句話，一直沒能從司見溪的腦海之中消散掉。
她回答不了陸聞安，但她會想念陸聞安，而且很濃烈。
在國外呆著，也算是一種清靜，漂泊的清靜。
司見溪離開的時候，沈若蝶是給了她一筆錢，而且她的叔叔姑姑也都知道，應該也是老爺子默的。
什麼意思，那就看她自己怎麼理解了。
大概率，司見溪不必再回來了，本來就不討老爺子喜歡，現在搞了這麼多事出來，還牽扯了沈若蝶和陸家的婚事，往後更懶得見她了，所以，沈家沒她什麼事了，讓她自生自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