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啊，麻煩了……」
張言進去接的陸聞安，好話說了不少，陸聞安卻是一直沉默。
出來的時候，看到那輛車子，他才快速走了兩步，然後在車前站定。
車門被推開，拐杖先落地，陸豐軍在陸家尋的攙扶下下了車。
抬手一巴掌，陸聞安沒動也沒說話，就乖乖受著。
「這麼些年的家教都哪去了？也不嫌丟人」，老爺子氣急敗壞，差點就上拐杖打了。
在陸家尋的阻攔之下，這才作罷，只是瞪著陸聞安好幾眼才示意他上車。
陸聞安上了車，就坐在老爺子身邊，陸家尋坐到了副駕駛，將空間留給他們。
車子啟動，但是車廂里卻很安靜壓抑。
陸聞安沒說話，但是眼眸抬起瞟了一眼前面的車鏡，能看到陸家尋正在微癟著嘴，看好戲似的從車鏡盯著他。
陸家大少爺，這麼多年來儒雅周到，這會可是終於臉面塗地了。
陸聞安嘆息，還是不太想先開口說點什麼。
他突然覺得很累。
他這麼些年，面對家族永遠都是一成不變的模樣，陸家大少爺的體面和周到從不失分寸。
他如果還有其他的面目，他如果有不堪的那面，又或者又偶爾可愛的那面，可能也就只有在司見溪面前了。
很多時候，他分不清楚什麼才是真實的自己了。
就像此刻，他很恍惚，真正的自己到底是該懂事周到認錯保持體面還是就叛逆到底。
「說說吧，怎麼回事？」忍無可忍的陸豐軍開了口。
「謝謝爺爺」，陸聞安在糾結幾秒之後，開口說了這話。
「哼……」陸豐軍不滿哼了聲，「把你弄出來不是難事，但我真覺得不好意思，你是我陸豐軍的孫子，你的名字和照片，我希望只出現在跟榮譽有關的地方。」
「昨天酒會，我哥肯定喝多了，上頭了……」陸家尋轉過頭，笑眯眯開口說了這話。
「爺爺，別往心裡去，視頻的事大傢伙也只是一時好奇，放心，我能給他們都解釋清楚，不會讓人笑話我們陸家的。」
「司見溪怎麼回事？」陸豐軍深呼吸，又開口問了這話，語氣倒是軟了幾分，陸聞安只要給他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他也不想做得太難看，畢竟是親爺孫。
陸聞安咽了咽口水，喉嚨有些發緊。
「趙越呢？」陸聞安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這話。
「在醫院，你跟我愛解釋不解釋，晚點跟我去醫院，你得給他們趙家一個解釋。」
陸聞安嘆息，目光望向車窗外，好一會才又開口，「趙越怎麼說的？」
聽他這話，陸豐軍火氣又上來了，語氣也跟著重起來，「撞車的不是他，逃跑的不是他，打人的也不是他，他要說什麼？」
趙越不需要說什麼，唯一需要解釋的只有陸聞安。
前面那些可以都不說，但陸聞安為一個女人跟趙越大打出手就說不過去，更別說他有未婚妻更別說司見溪有可能成為趙越的未婚妻。
這一點陸聞安解釋不清楚，閒言碎語就少不了。
「不急不急，等我哥回去洗個澡休息一下先，我看他累了」，陸家尋很適時又開口說了這話。
陸聞安嘆了口氣，這次倒是順著他的話語而下了，「爺爺，我真累了，我到現在腦子都還嗡嗡響，昨天晚上喝多了。」
「哼」，陸豐軍又哼了聲，到底沒在繼續追問了。
先回家，有的是時間跟機會解釋清楚。
更何況，很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解釋的意義其實不大的，要想的是怎麼解決，解決辦法不是一朝一夕立馬就好做決定的，得仔細再斟酌斟酌。
他現在罵再多沒用，不過泄憤罷了。
車子直接駛回了老宅。
陸聞安頗有些疲憊回了自己房間。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房門就被敲響了，陸聞安深吸一口氣，倒也不意外，他直接抬腳走到門口開門。
「哥，給你倒了杯水」，陸家尋手裡提了杯水，站在房間門口，他將水遞給陸聞安，腦袋微偏往裡看了一眼，笑，「你是不是很久沒回來了？」
「嗯，很久沒回來住了」，陸聞安也誠實，長大後就很少在這住了，真回來也就回來吃個飯。
「進來吧」，陸聞安低頭喝了一口水，然後將門拉得更開了幾分，示意他進來。
陸聞安捧著水杯將門關上，然後直接往窗戶方向而去，邊喝水遍倚靠在窗邊。
「哥，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陸家尋開口問，一副語重心長說心裡話的模樣，很有那種其他人都在看你笑話，只有我真心關心你發生了什麼事的神態。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陸家尋看著陸聞安的眼睛，又問。
「你覺得我得罪什麼人了？」陸聞安抬眸看他，反問。
陸家尋聳了聳肩，很無辜，「這我哪知道，你在外面的事情我又不知道。」
「外面？」陸聞安垂眸笑，將這兩個字又咀嚼了一遍。
想看他笑話，想看他倒台的又何止外面的人，這個世界處處是敵人也說不定。
一件事情發生了，各方各面可能都能得到利益，都覺得有意思，陸聞安不覺得真的有多少人關心他的處境，關心的是他處理的方式，想看看他能不能處理好，是伸手假裝拉一把，還是直接可以落井下石了。
「還有事？」陸聞安看著他，將水杯放下，懶洋洋伸了個懶腰。
「沒事，就關心關心你，你先休息，我不打擾你了」，陸家尋笑，很識趣，甚至走過去幫他把空水杯也拿了起來，然後轉身往門口。
陸聞安看著他的身影出去，然後才冷哼了聲。
他將手機拿出，然後給張言打了電話。
張言倒是秒接，可能就是在等他的電話了。
「怎麼樣陸總」，張言一接電話就開口問，顯得急切。
「我在家呆幾天，昨天晚上……」陸聞安沉思幾秒，才開口問，「司見溪怎麼樣？」
「你……」張言有些無語了，陸聞安自己現在這情況，自身難保，還在擔心著司見溪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