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晚飯吃得很微妙。
不說氣氛多好,但也都差不多摸著了對方的底線,所以也沒有發生更多的不愉快。
飯後司見溪在陽台吹風。
有些話說來可能大逆不道,但司見溪真心覺得,老爺子死了之後,這屋子裡空氣都更好了。
以前她都沒有機會可以這麼輕鬆的站在這裡看風景。
再好的風景,總歸感覺不屬於自己,現在,司見溪才覺得自己成為了真正的自己。
她覺得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她是滿意的,那種這個世界上有屬於自己關係自己親人的感覺很好,親人,說的是她的兒子。
聽到腳步聲,司見溪一轉頭就看到了沈夢雨手裡端了盤水果正朝她而來。
「姑姑」,司見溪笑著動了動腳步,不那麼誠心的還是往前迎了兩步。
「飯後吃點水果,好消化」,沈夢雨幾步走到她跟前,然後將手裡的果盤舉到她面前。
「謝謝」,司見溪沒多跟她多客氣,直接將果盤接過,然後在一旁坐下,真就沒什麼心肺的吃了起來。
沈夢雨輕嘆了口氣,也跟著在她旁邊坐下,他目光似是欣賞風景般的往外看了好幾秒,然後才將目光落回到司見溪的臉上。
「你二叔飯桌上說的那些話,你也別在意,他懂什麼呀,畢竟是個男人」,沈夢雨說這話的時候伸出手拍了拍司見溪的大腿,然後才繼續開口,「只有女人才知道生孩子帶孩子多麼不容易。」
司見溪若無其事的吃著水果,聽沈夢雨這話,才垂眸笑了笑,看了一眼她故作親昵輕拍著自己大腿的手,然後又看向她的臉。
「其實還好吧,也沒有想像中那麼辛苦,從懷孕到生下孩子,再到自己帶,整個過程都很輕鬆,很順利。」
沈夢雨呵呵笑了笑,收回手,然後才繼續開口道,「那確實也有一些寶寶是天使寶寶嘛,來報恩的。」
「來報恩的?」司見溪轉眸看向她,然後將手裡的果盤又遞迴了她面前。
沈夢雨剛準備接過,司見溪又開口說了話,「那姑姑覺得這麼乖的一個孩子,既然他是來報恩的,那是我做了好事?還是陸家做了什麼好事?」
聽她這話,沈夢雨接果盤的手頓了頓,然後抬眸看向她,輕笑著搖了搖頭之後便更加直白的開了口,「見溪,你以前要是早跟我說你喜歡陸聞安,姑姑也不是不能撮合」,沈夢雨輕嘆了口氣,頗有些感概,「不過好在現在結局還是如你所願,並沒有什麼損失,陸家也好,趙家也好,反正都是不錯的選擇,姑姑只希望以後能過得好。」
司見溪看著她,笑著聳了聳肩,沒有接她這話。
沈夢雨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在很多個時候,你們之間明明已經可以開門見山,可她總會看似無辜柔弱的跟你繼續客套周旋下去,讓你有一種被關注、被需要、被呵護的錯覺。
沈夢雨的這種柔和也並不是軟弱,在更多的時候其實也是一種武器。
在一開始的時候,司見溪確實被沈夢雨的周到和溫柔差點感動了。
剛到沈家的時候,所有人都對他冷漠厭惡,只有沈夢雨會時不時的來關心一下她,跟她說說話,可能從那時候起,沈夢雨就已經想好了要拉攏她。
「你爺爺雖然現在不在了,但不管怎麼說,我們是一家人。」
看著司見溪的臉,沈夢雨又說了這話,說完之後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然後笑了笑,「要不要再吃點水果?我準備收拾一下,得回去了。」
司見溪也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然後跟著笑,「這麼早就回去嗎?」
沈夢雨深深嘆息,有些無奈的模樣,「你是不知道,最近這段時間都得輔導功課,能把人氣個半死。」
沈夢雨看著司見溪,臉色上又更加的溫和了幾分,像是一種過來人的勸解,「生孩子的艱難,不僅僅在於生他時候的辛苦,我們總以為生完孩子就完事,結果後面還有一大堆糟心的事等著呢,小時候擔心他生病,擔心他的安全,長大了又擔心他的學習,擔心他調皮搗蛋,反正總有操不完的心。」
聽她這話,司見溪認同的悠悠點了點頭,「那倒是,陸聞安也說,光是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的方式,現在還真不知道哪種方式適合他。」
司見溪說完這話,笑了笑,伸手又將沈夢雨手裡的果盤拿了過來,「姑姑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再吃點。」
在沈夢雨起身的時候,司見溪又跟著站了起來,還不忘客套的又多加了一句,「過幾天等我有時間了,請姑姑吃頓飯。」
沈夢雨笑著看她,點了點頭,「好,有時間了,我們再約,我最近也確實是太忙了,不然早就該去看看你和孩子了。」
司見溪沒再說話,只是目送著她的身影離開陽台。
司見溪這個孩子的存在挺微妙的,你不能因為孩子的存在拍手叫好,也不能因為孩子的存在說她不知廉恥,只能是硬著頭皮當做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畢竟這孩子,陸家是認下了。
沈夢雨和沈其東一塊走的,沈若蝶好歹還親自將兩人送到了門口,司見溪就一直在陽台坐著,事不關己的繼續吃著水果。
家門被關上,沈若蝶的腳步聲往陽台的方向而來。
走到司見溪面前了,她才緩緩抬眸,將手裡的果盤遞給她,「怎麼,你也要吃點?」
「你現在是送都不送一下了……」沈若蝶的言下之意是司見溪現在連多裝一會兒都不樂意了。
司見溪目光望向外面的風景,笑了笑,「你見過哪個女配翻身了還會屁顛屁顛的繼續做個好人?」
沈若蝶看著她,沒說話,只是嘆息著搖了搖頭之後又開口問,「既然你現在已經回來了,要不要找個時間去看看爺爺?」
「你有時間的時候偶爾去看看是應該的,畢竟人家以前對你不錯,我就不必了。」
面對活人她都懶得裝,對死了得人又何必裝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