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春這傢伙就是屬狗的!
靈敏得很。
到了教室坐好之後,他立刻就壓低聲音偷偷問我。
「老大,你昨天是不是又去幹什麼刺激驚險的事兒了?快給我們講講吧。」
我頓時震驚了,一臉懵逼地看著他,疑惑地問。
「你怎麼知道的?我都沒說。」
王大春嘿嘿笑著,表情猥瑣地朝著眨了眨眼睛。
「直覺!我的直覺很準的。」
他說著,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看樣子這傢伙的感知力,確實是比普通人要敏銳不少。
比如上次晚自習放學和我一起回去,王虎明明是處於常人看不見的隱身狀態,卻被這傢伙給發現了……
估計是我昨晚和那邪修激烈鬥法,身上終究會留下一些炁的痕跡。被王大春隱隱約約感覺到了。
但我還是「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腦袋上,故意說到。
「還直覺?你的直覺要很準的話,當初剛開學的時候就不會在學校門口招惹我了。」
王大春雙手抱著頭,一臉委屈,卻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姚楠和曾金也看著我,一副滿臉期待的模樣。
姚楠說到。
「同桌你只是嘲笑了王大春自誇直覺准,卻沒有否認他說的事情。快說說看,又有什麼刺激的經歷呢?是不是比九叔那種香港殭屍片還刺激。」
這丫頭片子!
自己都被蠱術害過,家裡又被別人用火形煞給整過。
她不但沒有因此而畏懼這方面的事,反而更感興趣了。
看來也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
我無奈地聳聳肩。
「行吧,反正咱們都這麼熟了,我的情況你們也知道。就說說也沒啥。而且,這事兒也和上次姚楠家裡的事有點關係。」
於是,我就把去那河街小木屋裡埋伏偷襲邪修的事兒,詳細地講述了一番。
其中的生死交鋒,聽得他們仨是直呼過癮!
青春期的少年人,正是荷爾蒙爆棚,一天天幻想著追求不同尋常的人生的時候。
所以只能坐在教室里上課念書的他們,想非常羨慕我的。
但其實我反而羨慕他們。
畢竟,他們生活得富足而安穩。有優越的家庭出身,也不用經常走在危險的邊緣,和那些恐怖的陰物打交道……
而且我在十五歲之前還有一場生死大劫——要是渡不過去的話,怕是要就此殞命了。
當年之所以主動拜師,也是想著學習玄門術法。希望依靠自己的力量,逆天改命!
我吳重,絕不信命!
至少,不應該十五歲就遇劫而死。
當天晚上放學之後,我回到棺材鋪。
老曹說周敏的墓穴已經讓大牛和二狗他們在白天挖好了,就在之前周敏和我提過的能俯瞰她生前家的一座山頭上。
至於棺材,他挑選了一口比較薄但製作手藝比較好的。算是給周敏好好收斂屍身。
畢竟周敏哪怕入土為安,本質還是一具凶屍。
只要她躺在墳里,就會散發出濃烈的陰煞之氣。不管是什麼蛇蟲鼠蟻之類的東西,都絕對不敢靠近來啃噬屍體……
所以沒必要像普通人死後一樣,用比較厚的棺材來防止蛇蟲鼠蟻對屍體的破壞和啃噬。
「大牛他們已經先去了李淼那邊,就剩咱倆了。老規矩,騎馬過去吧。」
老曹笑著說到,再次把兩匹紙馬從樓上召喚了下來。
一人一馬,除了棺材鋪朝著鎮北郊外的川江邊而去。
到了李淼家,翻身下馬。
我就看到一口黑色的薄皮棺材已經放在小院子中間了,周敏仰躺在裡面,雙手交叉安靜地放在腹部。
棺材蓋子還沒有封上。
大牛和二狗他們四人,正在和李淼聊天。
其實這次抬棺,規矩沒那麼多……
畢竟躺在棺材裡的本來就是一具凶屍。
要我說,讓周敏自己跟著我們走到那山頭上去最方便。根本不用大牛他們累著。
但夢境裡的周敏似乎希望自己被棺材抬上去。我和老曹說了一嘴,他居然也是同樣的看法。
或許……只有真正被抬棺匠好好抬上山的,才算是真正的入土為安吧!
就是辛苦大牛他們四個抬棺的幹這一趟活兒,也沒有事主給錢啊——說起來我算是事主了,但估計我給錢他們不會要。
因為這本來就是周敏純自願的,就是單純的抬棺,沒什麼因果好沾的。
拿不拿錢都無所謂,就是辛苦出個力氣……
「曹棺匠,吳小哥,來了?」
大牛笑著朝我倆打招呼。
我也趕緊拱手回應。
「大牛哥,辛苦你們了啊!等待會兒結束之後,我請大家去大排檔吃宵夜。喝酒!」
「好嘞!」
他們都笑著答應。
給錢不要,吃飯喝酒倒是挺開心的。
聊了幾句,大牛就往後面一指,語氣肅然起來。
「那麼,就請曹棺匠來封棺,準備啟棺上路了!」
……
十分鐘之後,大牛他們四人抬著棺材四個角,老曹在最前面開路。從江邊緩緩順著山路朝山頂而去。
還好當初周敏選的這幾座山頭,都在靠近川江這邊,不需要繞到鎮子林一邊去。否則這距離還真是挺遠!
我和李淼走在旁邊,黑子也搖著尾巴跟我們一起。
一行人上山了。
我聽到平頭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棺材好輕啊!」
大牛就呵斥了一下:「別廢話,閉嘴。」
我心想看來周敏雖然希望走完「入土為安」的全過程,但也沒有給我們添麻煩。甚至還知道讓棺材的重量變得輕一點。
……
把周敏下葬之後,接下來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
時間如同流水一樣往前流逝,不會停留……
很快,期末考試就來了。
這可比月考重要得多!
整個學校都進入了緊張的備考氛圍。
直到放寒假之前一天,學校張榜出成績。
我在最上面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才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呼!期末考試也是第一,總算是可以回家過個好年了。」
教室里充滿著一種離別的氣氛。
人在年少的時候,對於時間的感知跟成年或者年老之後是完全不同的。
成年人每天忙忙碌碌的打工賺錢,養家餬口,一天天就像是不斷重複的快速默片。
等偶爾回過神一看,才發現不知道過了幾個月、幾年。
可少年人沒有經歷那麼多的生離死別,也沒有看過社會的複雜,和世界的浩瀚。情緒敏感而細膩。
有時候,只是換個同桌,就覺得分別。
有時候,一次轉學,就覺得是今生不復見。
一次寒假或暑假,仿佛也是極為漫長的分離。
所以當我收拾完教科書和整理好各個老師們發的寒假家庭作業,準備走的時候,發現王大春、曾金和姚楠表情都有些不舍。
「老大,今日一別……」
滾!
我故意笑罵道。
「就是放個寒假,回家和家人過個年而已。三四十天不見面,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沒必要啊。」
雖然想到幾十天不能和這些好朋友們見面,我心裡也有點兒不習慣。
那時候我還住下鄉下村子裡,別說電腦了,連座機電話都沒有!
如果不來鎮上的話,真就是沒有任何聯繫了。
回到棺材鋪。
我笑嘻嘻地說到。
「老曹,我要回家過寒假咯。你又要一個人過日子了,會不會特別想我,特別不習慣啊?還要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大年三十呢。」
老曹還沒說話,王虎慢悠悠地從旁邊的一口棺材裡面飄出來,弱弱地舉起手。
「這裡!還有一個鬼在陪著曹老闆呢。」
我故作驚訝。
「好傢夥!原來是一人一鬼過年啊。」
然後我們都大笑起來。
笑完之後我又一拍腦袋。
「啊不對!還有白姑娘和灰灰呢。他們也可以來棺材鋪一起過年。到時候應該挺熱鬧的吧。」
想到這,我自己就覺得有趣。
一個抬棺匠陰紙師,一隻鬼魂,兩隻妖怪。
湊在一起過除夕,那畫面一定很有意思!
收拾好一些衣服什麼的,我就出發回家了。離開之前,按照慣例要先去一趟鎮子附近的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