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魘過於真實。
以至於顧微微從床上坐起來後久久不能平靜。
她捂著有些沉悶的胸口，不停地喘著粗氣。
封燁霆在玻璃外看到顧微微這個反常的狀態，立刻就去找了工作人員要求他們打開了門。
最外面的那一道門剛打開，封燁霆就要往裡沖。
工作人員立刻攔住了他：「不行封先生，你得穿防護服才行，你不能就這樣進去！」
封燁霆一把甩開工作人員的手：「我穿了！」
他說著，撿起地上的面罩就戴了起來。
工作人員有些為難，雖然他身上確實是穿著防護服，但那已經沒用了啊。
「封先生，」工作人員懇請道，「您身上這套應該是昨天的吧。您出來之後再進去要換新的才行啊。」
「我不用！」封燁霆已經沒什麼耐心了，他在裡面的時候甚至還摘過面罩，現在身體不也好好的嗎？
現在他已經把面罩給戴上了，這些人還想怎麼樣？
他一定要進去，工作人員卻也有自己的堅持。
就在兩方僵持不下的時候，葉一恆拿著一套全新的防護服走了過來。
「燁霆，換上吧。」葉一恆說著，透過透明玻璃看向了隔離室內，「微微她去衛生間了，也不急於這一時。至於他們…………」
葉一恆看了眼一旁的工作人員後又對封燁霆說：「他們有自己的規定，咱們也不能在別人的地盤上讓別人難堪不是？」
葉一恆說的這些封燁霆都明白。
可他剛才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就是想立刻馬上進去安撫他心愛的女人。
但是現在他冷靜下來了，他伸手接過了葉一恆手中的防護服，又沉聲向一旁的工作人員們說了聲抱歉。
其實工作人員也能理解封燁霆現在的心情，所以等封燁霆換好新的防護服之後他們很快就把人給放行了。
封燁霆進去的時候，顧微微已經在洗漱了。
她的五感本來就很敏銳，現在看不見了時候，聽覺就比以前更加靈敏了。
她開著衛生間的門，本來正彎著腰洗臉，現在聽到封燁霆的腳步聲後，她立刻就停下了動作，甚至把水龍頭都給關了。
封燁霆見她如此小心翼翼，心裡不是滋味。
他也不想她受到任何驚訝，於是就開口叫出了她的名字。
顧微微一聽到這聲音就知道是封燁霆來了。
她整個人隨後也跟著放鬆了下來。
她轉過身，眼睛聚焦在了錯誤的地方：「燁霆，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你在哪裡，過來！」
說完她便朝封燁霆伸出了手。
封燁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去，一把就將面前的女人抱在了懷中。
「你剛才怎麼了，怎麼捂著心口，是心裡不舒服嗎？」他問。
「你怎麼知道？」顧微微輕輕離開了他的懷抱、稍稍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你剛才是不是都看到了？」
「嗯，你到底怎麼了？」
顧微微沒有立刻回答封燁霆的問題，而是問他：「昨晚你不會一直呆在外面一直沒有回去吧？」
「是，因為我想陪著你。」
「那你就一直坐在外面？」
「這不重要微微，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顧微微把自己做的那個噩夢說給了封燁霆聽，並提出了一個自己的猜想，「你說那天在那個山區小學被當場擊斃的人真的是霍栩嗎？會不會另有其人，那個人會不會是霍栩的替身？！」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封燁霆輕柔地幫顧微微擦乾了面頰上的水，又抱著她去床上坐了下來，「就因為你剛才做的那個夢嗎？夢見他跟你說他整容了？」
「是，確實是這個夢引出了我的這個猜想。但這也不是絲毫沒有根據的。」顧微微抓著封燁霆的手，皺眉說，「你還記得馬森你之前跟我們說的那些話嗎？他說霍栩整容了，臉上還纏著紗布，他當時的語氣是很篤定的。
如果霍栩沒有整容，還是那張滿是疤痕的爛臉的話，馬森又怎麼會那麼肯定呢？距離他被炸到今天已經好幾個月了，他就算是要遮擋容貌、戴個口罩或者是面具就足夠了，為什麼一定要纏著紗布呢？」
雖然封燁霆不認同顧微微的說法，但他並沒有立刻反駁顧微微，而是問她：
「後來你被他從廢棄的化工廠帶到那個山區學校，這一路你們交流過嗎？」
「有，」顧微微點頭，「路上我們有交流過。」
「那你們聊的肯定是在龍城的那些舊事。那些事情當時你也是經歷過的，他有露出什麼馬腳來嗎？有沒有說出過什麼有明顯紕漏的話？還有他的聲音，你有沒有聽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的？」
「…………」顧微微沉默了。
她靜下心來沉思了片刻後說：「他的聲音…………我對聲音沒辦法做到過耳不忘，我能記住只聽過一遍的旋律，或者是某種樂器的聲音。但是對人的音色，我不是特別敏.感。不過這和我印象中霍栩的聲音並沒有多大區別。
可是燁霆，我們並不能排除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或者是更多的人擁有相似的、或者是一模一樣的音色。那個人臉上都是疤，誰也不知道他以前長得什麼樣。」
「是，」封燁霆點頭，「我們確實是不能排除那個可能。那他說的那些話呢，有紕漏嗎？」
「…………」顧微微仔細想了想說，「沒有。但也有可能那是霍栩告訴他的。」
「可是微微，霍栩不可能把自己所有的記憶都像數據一樣傳給另外一個人的，那個人也不可能一點錯都不出。」
這還是封燁霆第一次見顧微微對一件已經塵埃落定了的事情如此多疑的。
她好像是缺乏安全感了。因為，她的眼睛失去了光明。
所以封燁霆認為，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治好她的眼睛。
他心疼地輕撫著她的腦袋，安撫道：「微微，你別多想了，霍栩已經死了！你放輕鬆，一會兒我們就出發去醫院做手術了。」
顧微微還是覺得不對勁：「燁霆，你幫我打電話給曹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