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恆聳了聳肩：「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也就能說通了。我一直覺得這個謝婉玉對我們有敵意，但卻始終搞不明白原因。

  如果她真的認識白雨馨，並且還跟白雨馨是好朋友的話，那她想替白雨馨報仇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封燁霆皺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還真是小看了白雨馨，她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把毒液寄存在別人手中。」

  「是啊！」葉一恆放下了茶杯，「要照你這麼說的話，這白雨馨也太神了，眼光竟然還這麼長遠。」

  葉一恆正說著，眼角餘光卻暼見了正在出神的顧微微。

  他不禁抬起手，在顧微微的面前晃了晃。

  「你怎麼了顧總，怎麼還發起呆了？」

  被葉一恆這麼一晃，顧微微立刻就回過了神來：「你說什麼？」

  「我在問你，問你對這件事情怎麼看？」

  顧微微狠狠皺眉：「我正在懷疑某件事情的真實性。」

  「什麼事？」葉一恆問顧微微，就連封燁霆也對顧微微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顧微微抬手捏了捏眉心，仔細地回想著當時的一些細節。

  「白雨馨的死。我現在甚至覺得她的死有蹊蹺。我記得當天晚上封燁霆被送來了你們醫院，而我卻去了公安局配合錄口供。

  當時在現場我是親自確認過的，我確認白雨馨已經停止心跳，也沒了呼吸。因為這個原因，再加上封燁霆忽然出現了認知障礙，

  我就沒再花心思在白雨馨的身上，甚至最後她的屍體是被誰領走、最後是如何處理的，這些我都沒再關注。」

  葉一恆皺眉：「這很正常啊，畢竟你不是她的親屬，根本就用不著你來操心她的身後事，再說公安局那邊都已經確認她死亡了，怎麼可能有問題。顧總，這不像你啊，你今天說的話不夠嚴謹。」

  「不！」顧微微眉心緊蹙，「其實這個案子不小了，但事後一點消息都沒走漏！不，是半點都沒有走漏，這就有些不正常了。」

  「微微，」封燁霆見顧微微緊皺著眉，有些心疼，他握著她的手說，「白雨馨的死和我脫不了關係，再加上當時我的狀況不好，所以爺爺就全面封鎖了這個消息，不然傳出去對我和整個封氏都會產生不利的影響。

  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你特意為了我去學中醫和針灸就已經很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和葉一恆，我不想再看你為我這麼操勞了。」

  「所以你們不信我？認為我是在疑神疑鬼嗎？」顧微微掃了面前的兩人一眼，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她皺眉回想著當天晚上在警局發生的一切：「不會的，我現在的直覺肯定沒有出錯，一定是我當時忽略了什麼細節。是薄承淵跟我說白雨馨死了的，對，就是薄承淵。」

  回想到這裡，顧微微忽然睜開了眼睛。

  封燁霆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你想到什麼了？」

  「是想到了些什麼，問題肯定也是出在這裡。」顧微微篤定地說，「關於毒品的事情，白雨馨曾經給薄承淵提供過很多線索。

  當時我以為白雨馨死了，加上薄承淵也是這麼說的。所以我對他的工作進展表示了遺憾，因為白雨馨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隨著白雨馨的死亡，薄承淵的很多線索也就跟著斷了。

  但他當時的反應太過冷淡，好像白雨馨的死對他的案子沒有任何影響。但這怎麼可能會沒有影響？！」

  「所以你懷疑白雨馨根本就沒死，而警方也幫著她把這個消息給隱瞞了下來？」封燁霆說出了顧微微心中的猜想。

  「對！」

  「為什麼？」葉一恆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因為警方需要線人，」顧微微解釋，「像這種表面上已經死亡了、查無此人的最好不過。」

  「哦，對。」葉一恆點頭，「你這麼說的話我就明白了。可是你要知道，現在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猜測，這些甚至沒有任何事實依據。」

  「我知道！」顧微微拿出了手機，「有疑問就提出來，然後直接去驗證就好了，至於對錯，也要檢驗之後才知道。」

  話音才落，她就已經撥出了薄承淵的電話。

  封燁霆和葉一恆都看見了顧微微的這個動作，一時之間就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輕緩了下來。

  他們給了顧微微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力求不會打擾到她打這個電話。

  然而，回應顧微微的卻是『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的提示音。

  她試了好幾遍，但結果都是一樣。

  她甚至懷疑是自己的手機出了問題，打算拿葉一恆辦公桌上的座機再試一遍。

  但封燁霆卻阻止了她。

  封燁霆拉過了她的手，將她纖細的手掌捏在了溫熱的掌心裡。

  「別打了，他是緝毒隊長，出任務是常有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他們在出任務的時候是不會帶手機的。就算用到通訊工具，肯定也不會用自己原來的號碼。任務不結束，除了公安局的那些人，我們是很難找到他的。」

  「就是，」葉一恆也勸，「你也別太著急了，就算白雨馨真的沒死，是給他當線人去了，他也不一定會告訴你實情。」

  「我知道，我本來也只是打算套一套他的話，沒打算直接問他。」此刻的顧微微已經打消了繼續聯繫薄承淵的念頭，因為她不會做無用功。

  她想了想說：「這毒液的源頭來自白雨馨，如果白雨馨真的沒死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找她拿到解藥。」

  「那要不再去找找謝婉玉吧？」葉一恆提議。

  封燁霆嗯了聲：「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說完他就拉著顧微微站了起來，對葉一恆說：「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葉一恆連忙開口阻止了封燁霆，「你人走可以，但是你得給我留幾管血下來，不然你以為我非要你本人過來幹什麼？走，跟我抽血去。」

  「很好，」封燁霆咬著牙，「還好你抽了我幾管血，不然你就死定了。」

  「怎麼？」葉一恆看了顧微微一眼，又飛快地收回了目光，「打擾到你們小別勝新婚了是嗎？」

  封燁霆橫了他一眼：「下次注意點！」

  「行了，你有完沒完了？」顧微微狠狠攥了一下封燁霆的手，「中個毒看把你能的，都分不清輕重緩急了是吧？」

  夜裡。

  封燁霆沒完沒了。

  顧微微感覺自己就像是條缺了水的魚，嗓子都幹得都快要冒煙了。

  頭一次還行，有感覺。

  再來一次也不錯。

  再就累了。

  「你這是不是中毒後遺症，跟那什麼哥似的？」顧微微本來是想一腳把封燁霆給踹下去的。

  奈何體力不敵人家，輕而易舉就被人繳了械。

  她性子傲，又不肯投降，再看時間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睡吧，睡個大懶覺，保證明天沒有任何人和事會來打擾你。」封燁霆啞著嗓子，嗓音又低又欲。

  顧微微被他抱在懷裡，舒服地嗯了聲。

  她抬手摸了摸封燁霆的臉：「那你幫我把手機關了，然而十二點多的時候直接叫我起來吃午飯。」

  封燁霆握住了她的手，輕笑出聲：「十二點，你要睡那麼久嗎？」

  顧微微也笑了聲：「當然，某人剛在不還信誓旦旦說要讓我下不來床嗎？不賴床到十二點給你個面子怎麼行？」

  「顧微微！」封燁霆好笑地抬起顧微微的下巴輕咬了下，「你的嘴巴怎麼這麼毒！」

  「是嗎？那你還碰，不怕中毒嗎？」

  「不怕，我都已經是晚期了。」

  「哈哈、」顧微微輕笑，窩在他的懷裡像慵懶的貓，「對了，你還沒答應我呢。」

  「答應你什麼？」

  「十二點叫我起床啊。」

  「一定要讓我叫你起床嗎？」

  「嗯？」顧微微皺眉，忽而乾脆睜開了眼睛，「什麼意思，你明天不陪我著我睡嗎？你這幾天應該也都沒休息好吧？」

  封燁霆答非所問：「我不困。」

  「…………」顧微微摸封燁霆耳朵的手改為了捏，「我知道了，你該不會是打算一個人去找謝婉玉吧？」

  封燁霆微微睜大了眼睛：「這你也能猜得出來，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

  「不敢當。你為什麼要拋下我一個人去？」

  「你這麼聰明會不知道嗎？」封燁霆緊摟著懷中的女人，「你最近那麼累，我想讓你多休息一下，我一個人去見謝婉玉也是一樣的。」

  「你可別小看了她，她的針很厲害，當初葉一恆就吃過這苦頭。不過你心裡明白我為你做過什麼、也想著心疼我，這樣很好。接下來的日子裡，也請你繼續保持。」

  「當然！」

  「很好，睡覺。」

  …………

  次日，確定謝婉玉在家之後。

  顧微微就和封燁霆開車去了謝家。

  顧微微知道謝老爺子很在乎謝婉玉，同時也擔心自己會做出什麼對謝婉玉不利的事情來，所以談話的時候，她邀請了謝老爺子。

  但是謝婉玉卻不想爺爺知道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

  她的房間裡少了那瓶傅宴寧給她的藥，她一直都沒有聲張，也不想叫顧微微他們透露給老爺子知道。

  所以她想和顧微微他們出去談。

  但顧微微堅持不出去，並直接走進了謝婉玉的房間。

  謝婉玉皺了皺眉，見謝老爺子一直盯著他們看，就只好回了自己的房間，並鎖上了房門。

  封燁霆開門見山，聲音冷冽：「謝小姐，我想知道你和白雨馨是什麼關係。我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我。如果你如實作答並改過自新，那麼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謝婉玉壓根就不是個會配合別人的人，更何況，她和白雨馨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一定要扯點什麼交集出來的話，那大概就是傅宴寧了。

  「呵，」謝婉玉冷笑，「笑話，就算我不如實作答又怎麼樣，再說了，我根本就不認識你說的什麼白雨馨黑雨馨，你們要是想找人的話，建議去你們黑了公安局的系統，這樣全華國的人口就都在你們的掌控之中了。」

  「謝婉玉，」顧微微皺眉，「你應該知道我們目前為止還沒對你怎麼樣、只是因為你是你爺爺的孫女而已。如果你不是老爺子的孫女，我現在不可能對你這麼客氣。」

  「怎麼？威脅我是嗎？欺負我在A城無依無靠？」謝婉玉面不改色，直接拿出手機並打開錄音，把手機放在了桌面上。

  「現在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被我錄下來了，你如果威脅我的話，那我也不介意把這段音頻發出去讓全華國的人來替我們評評理。」

  「我沒有在威脅你，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和白雨馨有沒有往來，你房間裡的那瓶毒液又是從哪兒來的？」

  謝婉玉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把傅宴寧供出來，從來都沒有：「路上撿的。」

  這個答案明顯就是在敷衍！

  顧微微已經有些生氣了，封燁霆也狠狠皺起眉頭，他甚至都起了把謝婉玉給弄死的心。

  一時之間，兩方僵持著，誰也沒有再說話，整個房間裡都瀰漫著一場看不見的硝煙。

  直到一聲突兀的電話鈴聲在房間裡響了起來，一下就打破了室內這不自然的平靜。

  但奇怪的是，顧微微的手機沒響，封燁霆的手機沒響，就連謝婉玉那個放在桌面上錄音的手機也沒響。

  三個手機都沒動靜，但室內就是有電話鈴聲。

  顧微微一早就懷疑謝婉玉身上藏有另外一隻手機，現在，她的那支手機果然現行了。

  謝婉玉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她的那個手機，目前只用於和傅宴寧聯繫而已，如果現在被他們發現了的話，那傅宴寧就要曝光了。

  傅宴寧和封燁霆是表兄弟，封家和傅家之間的關係千絲萬縷，哪怕是為了傅宴寧，謝婉玉也不想傅宴寧被發現。

  於是，她飛快地站起了身。

  但是很可惜，她只有自己一個人。

  顧微微和封燁霆卻是兩個人。

  顧微微直接循著聲音去衣櫃裡找手機，而封燁霆則是直接擋在了謝婉玉面前。

  他身材高大頎長，站在謝婉玉面前，仿佛一堵牆，完全沒給謝婉玉任何破防的機會。

  很快，顧微微就找出了謝婉玉的另外一隻手機。

  封燁霆控住了謝婉玉的雙頰、使得她無法開口說話。

  顧微微便趁機接通了電話。

  她還什麼都沒說，電話里就響起了一道年輕的男聲。

  「婉玉，藥用完了沒有？用完了我再給你拿一瓶。」

  聽到這個聲音，封燁霆漆黑的眸子暗了暗。

  他冷冷勾起了嘴角：

  「傅宴寧，我的好表弟。什麼藥你不能親自給我，還要這麼大費周章地通過謝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