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顧微微一早就被外婆和周蕊說話的聲音給鬧醒了。
她們兩個因為昨天晚上睡得早,所以今天起得也早。
顧微微被吵醒之後就再沒了睡意,她乾脆爬了起來和她們一起吃早餐。
喝粥的時候顧微微發現徐金鳳臉色不太好,出於關懷,顧微微就問了問。
「婆婆,你昨天晚上是沒睡好嗎?我看你好像有黑眼圈的樣子。」
「是嗎?」徐金鳳一句話剛開了個頭,就被一旁的周蕊給打斷了。
「姐姐!我知道,嘿嘿,婆婆昨天晚夢遊啦,所以沒有睡好。」
「夢遊?」顧微微下意識看向徐金鳳,「你還夢遊嗎婆婆。我昨晚睡得太熟了,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你別聽小蕊胡說,我哪兒有什麼夢遊的毛病。」徐金鳳矢口否認,說完又看向周蕊。
「小蕊,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呢,好孩子是不可以撒謊的。」
「我沒有撒謊!」周蕊皺著臉,「我昨天晚上起來尿尿的時候,走錯,去了陽台。」
「啊?!」徐金鳳睜大了眼睛,「你在陽台小便了!」
「嘿嘿,」周蕊傻傻笑了笑,「一點點,只有一點點。實在是憋不住了!」
「你這孩子,你怎麼不早說呢!我去看看去!」
「吃完再去吧婆婆,」顧微微見外婆起身要走,就勸了一句,「反正都已經晾了一晚上了。」
徐金鳳想想也對,就作罷了。
周蕊看見徐金鳳站起來了,這才開始感到有些害怕。
因為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隨地小便是不對的。
她低頭,很小聲地道歉:「婆婆,姐姐,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知道錯了就好!下次可不能這樣了知道嗎?今天晚上睡前我就不給你喝牛奶了,肯定是牛奶惹得禍。」
「嗯!都怪牛奶。」周蕊不住地點頭,並憨憨地把鍋甩給了牛奶。
顧微微看周蕊這個樣子,有些好笑的同時心裡又有些替她難過。
不過小便的事情很快就翻篇了,只是顧微微還記著周蕊說外婆夢遊的事情。
如果這是真的話,那她可能需要帶外婆去醫院看一下了。
「小蕊,」顧微微笑著問周蕊,「你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呢,你說你去陽台小便,然後看見什麼了?看見婆婆夢遊了嗎?」
「嗯!」周蕊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看見婆婆了,婆婆在陽台打電話。」
聽到周蕊這麼說,徐金鳳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小蕊,你是不是在做夢?我昨天晚上很早就睡了,怎麼可能半夜跑到陽台上打電話。」
「我看見了,就是婆婆在打電話。」
「那不可能的!」徐金鳳搖頭,「肯定是你看錯了。我大半夜的能給誰打電話呢。」
徐金鳳又看向顧微微:「不信你看我的通話記錄,肯定沒有。」
顧微微也想知道婆婆到底有沒有夢遊,畢竟夢遊的人一般醒來之後都不會記得之前的事情。
她接過了徐金鳳遞過來的手機,調出了通話記錄,果然什麼都沒有。
「可能真是小蕊昨晚迷迷糊糊在做夢。」顧微微說。
徐金鳳也附和:「就是,肯定是小蕊那孩子昨晚沒睡醒,都尿到陽台去了。」
徐金鳳一邊說,一邊又給周蕊夾了一個荷包蛋:「好孩子,飯可以亂吃,話可是不能亂講的!亂講話的孩子會被大灰狼叼走的!」
周蕊眨巴眨巴眼,她覺得自己應該沒有在說謊,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婆婆在說大灰狼時的眼神有點嚇人。
嚇得她連粥都忘記要喝了。
顧微微正低頭啃油條,完全沒有注意到飯桌上這倆人的神態。
只是隨口說道:「婆婆,你就別嚇唬她了。」
她說著,很快把碗裡的小米粥都喝完了:「我吃飽了,我先走了婆婆,有什麼事你就給我打電話。」
…………
顧微微進電梯,沒想到那麼巧竟然讓她碰到了封燁霆。
她進去的時候封燁霆正在看手機。
她雖然不是故意的,但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封燁霆的手機屏幕。
她以為封燁霆在電梯裡拿著手機應該是在回復消息,可沒想到,他竟然是在看昨天晚上她拍的兩人的合照。
合照中,兩人坐在沙發上,身體之間保持著一段距離。
後來他的照片旁邊被她編輯了『病人:封燁霆』這幾個字。
她自己的照片旁則寫著『醫生:顧微微』
可他連一個備註名字都要改,竟然還會留著這張照片嗎?
「封先生,」顧微微將目光從封燁霆的手機屏幕上收了回來,問他,「怎麼樣,你還記得我嗎?」
「當然了,」封燁霆看了顧微微一眼,一字一句道,「顧醫生。」
「那還不錯。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把你拍得很帥,正在欣賞這張照片?」
「欣賞?還沒到這個程度吧。」封燁霆的大拇指指腹下意識地摩挲著照片中顧微微的臉,「我只是剛好要刪掉這張照片而已。」
他說完,果真就當著顧微微的面把那合照給刪了。
顧微微胸悶了一會兒,但她的呼吸很快就恢復了平穩。
「刪吧,以後有機會再拍。」
封燁霆張了張嘴,沒在理會顧微微。
其實今早醒來他發現自己還記得昨天的人和事,他心裡是喜悅的。
可是當他看到鏡子裡自己的紅眼睛時,他就明白了,他的狀態還是不夠穩定。
所以今天,在沒有穩定的那一天之前,依然是需要隱瞞的一天。
事實上,現在在電梯這個閉塞的封閉空間裡,他感覺很不好,他特別害怕自己會在這個小空間裡發狂、撕咬自己或者是他的小傻子。
他覺得自己等一下有必要去葉一恆那裡拿些鎮定劑回來。
而且是要很多很多才行。
所以電梯門一開,封燁霆立刻就走了出去,他的步子很大、很快,仿佛身後有人在追他一樣。
看著這樣的封燁霆,顧微微狠狠皺起了眉頭。
難道他現在看她,就像是瘟疫一樣嗎?
顧微微一路上都沉著臉,直到來到謝家見到了謝老爺子,她臉上這才重新揚起了一個笑容。
…………
顧微微呆在謝家。
不僅僅是在向謝老爺子學習,另一方面她也在觀察謝婉玉。
可是謝婉玉一直都在寫論文,壓根就沒幹別的事情,更別提出門去和誰接頭了。
哪怕是下午封燁霆過來針灸的時候,謝婉玉也什麼都沒做,甚至她連看都沒多看封燁霆一眼。
第一天是這樣,第二天也是這樣。
一連三天,謝婉玉什麼動靜都沒有!
就好像誰事先給她通風報信了一樣,她表現得很謹慎,完全沒有和封燁霆單獨相處過!
為此,顧微微還在咖啡廳跟葉一恆抱怨了幾句。
「我們現在太被動了,這種敵暗我明的感覺很不好。」
「你也別灰心,」葉一恆一邊攪拌咖啡一邊對顧微微說,「其實這三天來還是有好消息的。」
「哦?」苦咖啡喝的心也苦,顧微微一口氣加了四塊方糖進去,「什麼好消息,說來聽聽。要不是好消息的話,打爆你的頭。」
「喂!你這也太過分了吧,就算我拿假消息誆你了,你也不至於打爆我的頭吧。」
顧微微長出了口氣,她也不過是過過嘴癮而已:「趕緊說,別磨唧了。」
「好吧,」葉一恆推了推眼鏡,笑著說,「我想說的是,經過這三天的針灸,燁霆的身體狀況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你帶他去醫院檢查了?」顧微微挑眉,「神經這東西不是不好查的嗎?」
「是啊,可是他找我拿鎮定劑的量一天比一天少了啊!」
「什麼?」顧微微立刻放下了咖啡杯,「你是說這三天以來他一直在找你拿鎮定劑?」
「對。」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你不知道這東西用多了對身體也不好嗎?」
「我知道啊,」葉一恆皺眉,「你先別急,我是他的醫生我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是現在我們不是沒有辦法嗎。
再說了,事實證明針灸對他來說是有效的,繼續堅持針灸的話,說不定很快我們就用不上鎮定劑了。」
顧微微往椅背上靠了靠:「我明白,但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嗎,聽謝老爺子說你這幾天學習中醫很拼命。燁霆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而你,顧微微,你是他拼了命也要保護好的人。同時你也是我葉一恆的朋友,我並不想看到你們兩個相繼在我面前垮下去。」
「我懂,」顧微微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這樣,我今晚打電話給Y國毒理實驗室那邊催一催,希望他們那邊儘快給出結果吧。」
「前兩天不是說了讓你別催嗎,再耐心等等吧,他們不是跟你說就這幾天了,應該快了。」葉一恆勸顧微微。
顧微微點了點頭:「話是這麼說的,但我還是再去一個電話催催。」
「對了,」葉一恆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你有沒發現謝婉玉進出門的一個習慣。」
「什麼習慣?」
「很奇怪,你說她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整個活動範圍就只是在謝家那棟房子裡而已,可是有一次卻叫我撞見了她的奇怪舉動。
她只是去個書房而已,只是出個房間門她竟然還要把門反鎖著!然後還要把鑰匙一直揣在兜里隨身帶著,好像她的房間裡藏著什麼今天大秘密一樣。」
「還有這事?」顧微微一下坐直了身體,「我倒是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那要是照你這麼說的話,她的房間裡一定有秘密。看來我們得想法子進她房間一趟了。」
「對!」葉一恆也是這麼想的,「但前提是我們得先把他們爺孫倆給支出去才行,總不能當著她們爺倆兒的面破門而入吧,那跟強盜有什麼區別。」
「可是謝婉玉很警惕,」顧微微凝眉,「我之前說要請他們出去吃飯她都不去,她不去老師也就沒去成了。」
「看來…………」葉一恆眯了眯眼,故意拖長了音調,「這是還是得我親自出馬才行,讓我來好好謀劃謀劃。」
「怎麼謀劃?」
「這不是還沒謀劃嗎,等好了我自然會通知你的,這件事情交給我,你就放心吧。總之明天還是照舊帶燁霆過去針灸。」
「好吧,」顧微微端起咖啡跟葉一恆碰了個杯,「這次就給你一個表現的機會。你可千萬別讓我笑話你。」
次日。
葉一恆做好了所有安排。
封燁霆也照常過來接受針灸治療。
現在的顧微微已經能夠獨自施針了。
在她做施針準備工作前,葉一恆就跟她說他已經做好準備,要在二十分鐘之後把謝婉玉給引出去。
而顧微微給封燁霆扎針、用了大概有十分鐘的時間。
她剛從診室出來,就透過窗戶看見謝婉玉開著車子出去了。
剛好這個時候葉一恆就在她身邊。
她隨口就問了一句:「你的計劃是提前了十分鐘嗎?」
葉一恆眉頭緊鎖著,喃喃道:「這不可能啊,時間還沒到,沒有我的通知他們不可能提前。」
「那你趕快去確認一下!」
「嗯,我馬上確認。」
半分鐘後,葉一恆的臉沉了下來:「我的人還沒動,是她自己出門了。」
顧微微見葉一恆黑了臉,寬慰他說。
「沒事,我一直叫人跟著她,應該不會跟丟的。她出去一趟實在難得,所以我打算親自跟過去,至於這邊,你還是按原計劃,去她房間看一看吧。」
「不行!」葉一恆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謝婉玉肯定是有同夥,你一個人去說不定會有危險。作為一個男人,我不可能讓你一個女人單獨出去冒險!」
「也好!」顧微微快速考量了下,「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你先去車上等我,我跟老師打聲招呼就來。」
顧微微跟謝老爺子說了自己有急事要出去一趟,隨後她就進入了診室。
這個時候的封燁霆已經睡著了。
他醒著的時候氣勢凌人,睡著的時候就比較乖了。
尤其是那雙眼睛上又黑又濃密的睫毛,活像一把小扇子。
點綴在這張英俊的臉上,好看到叫人嫉妒。
「封燁霆啊封燁霆,」顧微微在他臉上摸了摸,「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的。」
她說著,低頭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而她一走,封燁霆就睜開了眼睛。
他抬手在自己唇瓣上撫了撫,從診床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