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來了是嗎?!」
顧微微伸手就去扒封燁霆的胳膊。
因為封燁霆把人抱得太緊,周蕊都快要喘不過來氣了。
「你再這樣,人家非要窒息不可。」
上一次把他送醫院,他剛醒來的時候也是,竟然把薄承淵錯當成是她了。
今天該說什麼才好呢?
慶幸他沒抱著謝老爺子嗎?
「唉!」顧微微嘆了口氣,她感到哭笑不得。
這簡直就是一覺回到了解放前!
「你快點放開啊!人真的要被你給勒死了!我才是顧微微!」周蕊已經開始掙扎了,顧微微扒不動封燁霆的胳膊就只好掐他。
但這一下子惹惱了封燁霆。
他抬眼,目光凌厲直射顧微微:「你幹什麼?滾開。」
封燁霆的低吼嚇到了周蕊。
周蕊直接哭了出來:「嗚嗚嗚,哥哥好嚇人,害怕,我害怕。」
和顧微微以前裝傻時一模一樣的語氣,封燁霆一聽到,整顆心就都軟了下去來。
他迅速將凌厲的目光從顧微微身上收了回去,極盡溫柔地安撫起了懷裡的周蕊。
他一邊說好話哄著,一邊還不停地摸著周蕊的腦袋。
看著眼前這一幕,顧微微心裡悶得慌。
她拿封燁霆沒有辦法,只好好言哄著周蕊。
「小蕊,你先出來,這樣你會很不舒服的。你跟抱著你的這個哥哥說說好話,讓他放開你吧。」
在這個房間裡,周蕊唯一認識的人就只有顧微微。
所以她也願意聽顧微微的話,就求了封燁霆幾句。
封燁霆見懷裡的小傻子開口求了自己,就鬆開了雙臂。
顧微微想把周蕊拉到自己身後,但是封燁霆的動作比她快很多。
他長腿一邁,一下子就下了床,直接將周蕊護在了身後。
他垂眸,仗著他與身俱來的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看著顧微微:「你到底想對我的妻子做什麼?!」
顧微微深吸了口氣:「這個問題我一會兒再回答你。在此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問我問題?」封燁霆微微眯起了眼睛,「以什麼身份?」
顧微微知道他現在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自己就是他老婆這件事了。
她頓了頓說:「我是你的醫生,我姓顧,叫顧微微。」
封燁霆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側頭看了眼身後的周蕊,又看了一眼顧微微。
「你竟然跟我太太同名同姓?」
顧微微再次深吸一口氣:「感謝天、感謝地,感謝你還記得自己老婆的名字!」
「我的時間很寶貴,請不要說廢話。」
很好!顧微微默默在心裡點頭,跟之前的病倔霸道總裁相比,他現在都會說『請』這個字了,說起來這也算是一種進步了。
「是這樣的,我是你的醫生,你在被送到醫院的時候被人注射了一種未知名的毒素,這種毒給你的中樞神經帶來了很多不.良影響。
所以我想問問你,關於那天之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比如你為什麼會被人注射毒素?那個人是誰?在那之前你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你都還記得嗎?」
「…………」封燁霆皺眉不語。
顧微微舔了舔後槽牙:「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說話?」
哪怕是之前犯霸道總裁病的時候也沒這不愛搭理人的毛病啊。
封燁霆緊緊盯著顧微微:「這裡並不是醫院,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向我解釋一下嗎?」
「好!好得很!」身上那種和以前一樣盛氣凌人的氣勢也出來了。
「我現在就打電話給葉一恆,讓他過來,當著你的面說清楚總行了吧?」
「你認識葉一恆?」
「當然,旁邊這位就是我的老師。我的老師就是你的好朋友葉一恆求來的!」
「好,我現在要回公司,你找到葉一恆後,直接去我辦公室找我。」
說完,他一把就摟住了周蕊的肩膀:「走,小傻子。我帶你離開這裡。」
「等一下!」顧微微嘆息。
封燁霆直接給她冷笑了一聲:「你以為你攔得住我?」
「…………」顧微微無語。
她只好轉身先向謝老爺子辭行:
「第一次他醒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記憶有點錯亂,但是那次睡了一覺第二天就好多了。明天我再看看他的情況。現在我得先跟上他,不然他把周蕊帶走了我也沒辦法向周大叔交代。」
謝老爺子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就已經焦頭爛額了,他完全可以理解顧微微現在的心情。
「去吧,有需要就隨時聯繫我。」
…………
封燁霆又變成了從前那個雷厲風行的封燁霆。
從他和唐林的對話來看,他記得從前發生的一切,包括白雨馨的死,但是那之後,他失憶的那幾天,他卻毫無印象了。
可笑今天早上兩人在廚房做早餐的時候顧微微還在想。
想著等他把這個病治好了、是不是就會忘記那段有些好笑又很美好的時光。
果不其然,他忘記了。
忘記他們做了真正的夫妻,忘了他們同吃同睡、在同一間辦公室辦公的光景。
……
葉一恆趕來的時候,休息室里就只有顧微微和周蕊在大眼瞪小眼。
「封燁霆呢?」他問。
顧微微靠在沙發上,有氣無力:「開會。」
「都什麼時候了還開會,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就是我電話里跟你說的那個情況,我感覺我快要瘋了。」顧微微揉了揉疲憊的眉心。
「你說這到底是他有毒還是我有毒?他怎麼每次都記得你、記得唐林,記得公司里的事情,但是偏偏不記得我呢。
之前他非要一廂情願地認為我還是從前那個傻子也就算了。現在好了,不僅我行我素繼續認為我是個傻子,還直接把別人當成了我。」
「…………」葉一恆攤了攤手,「誰讓你是他心裡最特別的一個存在呢,關鍵是虐了他,狠狠地虐了他!
其實他會把周蕊當成是你不是沒有理由的。你從前那麼拽,動不動就要甩了他,他怕了你了。
但是當時你扮演的小傻子就不同了,那麼乖巧、那麼聽話,只會整天黏著他叫帥哥哥,從來也沒動過要離開他的念頭。
那他當然更加希望你是那個小傻子了。現在忽然來個一個傻乎乎的周蕊,一下子出現在他面前,他在中樞神經受損的情況下把第一眼見到的傻子認錯成你,這一點也不稀奇啊。
而且,周蕊長得眉清目秀,雖然不及你十分之一,可是看著也很順眼,將來要是再稍稍打扮一下,那也是賞心悅目、秀色可餐啊。」
顧微微沒有說話,直接抽出腰後一個枕頭朝葉一恆丟了過去。
葉一恆伸手接了抱枕,安慰道:
「你也別太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上次他還把情敵當成是你呢,結果一覺醒來不就好了嗎?」
葉一恆話音才落,唐林就推門進來了。
緊接著封燁霆就走了過來。
他看了葉一恆一眼,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來了,這個自稱是顧微微的中醫是怎麼回事,真的是你找來的嗎?」
葉一恆推了推眼鏡,仔細看了眼封燁霆:
「喲,恢復的和從前差不多了。來,再給爺起一個霸道總裁范兒試試看。」
封燁霆橫了葉一恆一眼,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說什麼『注意你的言行』『天涼了你葉家該破產了』這樣的話。
他只是賞了葉一恆兩個字而已。
「無聊!」
葉一恆攤了攤手:「行,那咱們就聊正事吧。我確實給你請來了一位老中醫,他的針灸很厲害。
而你眼前的這位,我們的顧微微女士,她正是那位謝老大夫的關門弟子、得意門生,天才大齡中醫,是謝老爺子近期、」
「夠了!」葉一恆話還沒說完,顧微微就打斷了他的胡編亂造,「要不去你醫院看看吧。」
葉一恆閉嘴點頭:「可以,非常可以,你的這個提議非常好!」
而現在的封燁霆,清楚地記得自己被白雨馨扎過針。
他知道自己必須接受治療,他看了眼手錶,直接問身後的唐林。
「接下來還有安排嗎?沒有安排的話就去醫院。」
其實還有安排,但是顯然總裁的身體健康比較重要,那些會議和項目往後推一推也不是不可以。
「沒有了,我現在就去安排車輛。」
封燁霆嗯了聲,扯了扯領帶。
拽了兩下之後,他干催起身走到了正玩顧微微手機的周蕊身邊。
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無聊的遊戲後,封燁霆直接伸手拿走了周蕊的手機。
然後他看著她,對她說:「幫我把領帶解一下。」
被拿走手機的周蕊癟著嘴,一副想哭的表情。
封燁霆見了,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就連原本冷硬的聲線也不自覺地柔軟了下來:
「怎麼了?覺得自己受委屈了是嗎?那你也不能那麼近距離看手機,這樣對眼睛不好,你喜歡玩遊戲的話,回頭我讓人在家裡電視機上安裝幾個。」
周蕊有些害怕封燁霆,但除了抽抽噎噎地點頭,她其他什麼也不會。
眼見著封燁霆就要把周蕊的腦袋按進懷裡了,葉一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大步走過去,一把扯住了封燁霆的領帶。
封燁霆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議:「你幹什麼?」
葉一恆一把抽出了封燁霆的領帶:「你剛才不是說要松領帶嗎,我幫你。」
說實話他要是不過來的話,看顧微微那張冷得冒寒氣的臉,一會兒非得把封燁霆的腦袋給扭下來不可。
「額…………」葉一恆緊接著又說,「一會兒去醫院,就不帶她了吧?」
「為什麼?」封燁霆皺眉,「我在哪兒她就在哪兒,我是不會讓她離開我的。」
「…………行吧,你是大爺。」
…………
這趟去醫院,顧微微連封燁霆一個車位都沒有蹭到。
因為人家封大總裁覺得跟她不熟,不想被她打擾到夫妻生活。
要不是坐在前座副駕駛的唐林再三保證了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總裁和周蕊搞親密動作、
承諾絕對不允許總裁『毒害』人家小姑娘,顧微微真就要厚著臉皮去擠在封燁霆和周蕊中間了。
最後的最後,她就只能坐葉一恆旁邊了。
葉一恆一邊開車一邊問顧微微:「顧總,請問我可以採訪你一下嗎?」
顧微微沒什麼心情開玩笑:「直接說。」
「哈哈,」葉一恆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要是早知道有今天,當初你還會甩他嗎?」
「廢話,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當初那會兒他讓我不高興了,和他分開沒毛病。但是現在?誰知道會出這種事!對了我問你,你覺得他明天會好嗎?」
聽到顧微微這樣問,葉一恆也不開玩笑了。
他瞬間變得嚴肅了起來:「你要聽我說真話嗎?」
「當然。」
「首先要先去醫院檢查,其次,我認為這次可能沒這麼快,因為其他方面他恢復得很好。性格也和從前差不離,這和上次那種情況是不同的。」
聽到這個答案,顧微微沉默了下來。
葉一恆見她長時間不說話,不禁側頭看了她一眼。
「當然這事誰也說不準,或許明天他就能好也說不定。看來針灸也不一定靠譜,只能等等看實驗室和Y國的那個研究所有沒有什麼新進展了。」
對於這一點,顧微微卻持不同意見:
「我倒是覺得針灸有效果,這次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出了意外。起碼針灸解決了他不睡覺的問題不是嗎?」
「那或許這針灸也只能解決他睡覺這一個問題而已呢?」
「也許吧,但我還是會堅持學下去的。」
…………
兩輛車子先後到達醫院。
葉一恆早就提前給醫院打過招呼,所以封燁霆一到,立刻就被安排了最具權威的檢查。
但是神經是人體最為複雜和難以捉摸的東西,專家們分析了半天也無法立刻拿出一個絕對有效治療方案出來。
目前能做的就只有繼續吃藥,堅持保守治療。
「沒辦法,」葉一恆見顧微微無精打采的樣子,就出言安慰她,
「神經類的疾病就是這麼棘手。跟你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吧,比如神經性耳鳴,這種東西就是沒法治的,很多人甚至會耳鳴一輩子,但有些人某一天睡一覺起來耳鳴忽然就消失不見了。」
顧微微暼了他一眼:「一輩子治不好,你這像是在安慰人嗎?我看你、」
她話還沒說完,電話就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周大叔。
她心裡想著周大叔要是能馬上過來把周蕊帶走也好,就立刻接通了電話,讓對方到醫院來接人。
周大叔現在離醫院不遠,所以很快就趕了過來。
可就在周大叔準備把周蕊帶走的時候,封燁霆忽然從檢查室里走了出來。
他見一個陌生男人要帶周蕊走,立刻就上前去擋在了周蕊身前。
「你幹什麼?」
周大叔有些懵,並且被封燁霆身上的氣勢驚到:「封、封總你好,我、我姓周,我是來接我女兒周蕊回去的。」
周大叔剛說完,周蕊就『爸爸爸爸』的叫了起來。
封燁霆回頭看了周蕊一眼:「小傻子,你認錯人了,他不是你爸爸。」
周大叔:「???」
一旁的顧微微嘆了口氣,只好把周大叔叫到一邊跟他解釋了一通。
周大叔雖然聽懂了,但是他還是得帶女兒回家啊!
「封先生得了這個怪病,確實是聽可憐的,但是小蕊得跟我回去才行,總不能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跟封總回去吧。」
「我知道,我肯定會把小蕊還給你的,但是現在需要你配合一下。他把小蕊當成了我,我讓我外婆過來把小蕊帶走就行了。你要是堅持出面的話,我怕事情會變得更麻煩。」
「哦,好好好,我不出面,只是這樣就又要麻煩徐阿姨了。」
而封燁霆那邊,葉一恆也正在遊說封燁霆。
「你還記得你以前狂躁起來會傷害到小傻子嗎?所以今晚你不能和小傻子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她得跟她外婆回家。她有一個外婆你應該還記得吧?」
「記得。」
「很好!」
葉一恆說完,回頭悄悄朝顧微微比了一個OK的手勢。
顧微微這就打電話把徐金鳳給叫了過來。
封燁霆認得徐金鳳,當徐金鳳過來說要把外孫女帶回去住幾天的時候,他雖然不高興,但也沒有反對。
就這樣,周蕊終於被周大叔給帶走了。
臨走時徐金鳳還偷偷勸顧微微:
「封燁霆現在這個樣子你會很累的,誰知道這種情況還有沒有下一次,要是隔三差五就來一次,誰能受得了這折騰?
微微,你就聽婆婆一句勸,早點和他分開了吧。你要是過不去這個坎兒,你就出國去,別呆在華國了,離遠點,眼不見為淨。」
「不行,」顧微微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封燁霆,「他把命都給了我,我們已經不再是完全分離的兩個人了,在過去的那段日子裡,我們的生命早已經交匯在了一起!」
「你這是不撞南牆不死心!到時候有你哭的時候。」徐金鳳恨鐵不成鋼,但是周蕊又拉著她催她走,她只好暫時放過了顧微微。
……
顧微微跟著封燁霆和葉一恆去了臨湖別墅。
葉一恆是封燁霆的私人醫生,在封燁霆的臨湖別墅里擁有一間常住客房。
而今天的顧微微,也是以私人醫生的身份住進來的。
今夜的她一個人睡在客房,她在等,等第二天的到來。
很快,太陽就升了起來,新的一天來臨了。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