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著將力量化作與之前精神力同等強度,然而或許本質蛻變的原故,這一次仍然沒能穿入,不過對意識體的壓迫倒是不算強烈。
陳嶼收回法力,身形穿梭在天外,很快來到了距離最近的黑魚的意識星辰處。
他一如方才分出一縷力量,青紫光輝悠悠飄下,然後就見到隱沒在黑霧中難以瞧見的星辰陡然抖動起來,撕裂了外側裊繞的霧氣,仿佛要掙脫,要逃竄。
論及動靜卻是要比那個脆弱的意識體顯得強烈,也更加主動。
只是再如何看都不覺得這枚星辰能夠承載得住,至多吞沒之後的下場不會死得那麼快。
陳嶼駕馭元神吹散了青紫流光,轉身離去。
饞嘴鹿以及雞兄那邊就不用去了,三巨頭覺醒自我的時間相差仿佛,意識星辰強度也近似。
黑魚承受不住,其餘二者同樣做不到這點。
他回身離去,目前看來在眾多天外天造物中,只有天石能接觸這一股嶄新的法力,除此外,縱然即將成熟的小白,在紫光照耀下也顯得萎靡,仿佛被炙烤,稍稍久一些便無精打采,出現枯萎的預兆。
「有些不夠方便……」
陳嶼這幾日沒有閒下,在養傷復原的同時,對體內的全新法力、法象都摸索出了一些淺顯的想法。
與原本的法力不同,如今的法力本質是三法相生後,再由法象輻射影響從而誕生,無論質與量都有極大的差距。
然而眼下正是這過於強大的法力,讓他需要更多時間去適應,許多原本的做法在這一刻已經不合適,如意識星辰、小白等,都承受不住這股力量。
好在他的感知之能同樣拔升,這才不至於在天外天中完全失去視野。
對這種境況陳嶼目前能想到的辦法不多,他將底氣壓在那團孕育著無窮變化的法象之上,既然法象意味著變,蘊含各般奧妙特徵,其中自然也有之前三法各自的屬性被記載。
他正在想辦法將這些變化取用,讓其契合至法力中,在進一步開發新法力的同時也能了解乃至約束法象,不至於始終野蠻生長。
不受控制。
「精神力飄渺多變、法力醇厚溫和。」
兩者的特性如今在青紫法力中多少有所體現,不過還需要深入挖掘,讓其外顯出來,如此才不會被法力蘊含的浩瀚能量牽著鼻子走。
光亮閃過,餘暉徐徐散去。
陳嶼返回到玉瓊天根旁,將一處處空洞外的原石收攏。
這些原石也得來不易,現在青紫法力的威懾過於強大,讓黑霧都不敢前來。
他費了好些力氣才收集了這些,挑地方打了幾處空洞後,放在邊上做熔煉天石的素材。
青紫法力旁的不行,至少垂釣頗有用處。不知是能量充裕還是別的緣故,總之一縷光輝放下不久,便從空洞下傳來不弱的動靜,有星雲被吸引,狂嘯著襲來。
然後被空洞阻隔——縱使這若有若無的壁壘在陳嶼手中似乎隨開隨關,想起來就能在天外天打洞,但據他以往觀察,這其中或許有些獨特。因為空洞之下的星雲無論如何強大,都決然沒有衝出來的先例存在,至於是否過往歲月中在天外天其它區域有類似情況,陳嶼未目睹,自然無法斷定。
不過考慮到從天外打洞的容易程度以及從空洞下向外的艱難,他懷疑這道無形界壁興許『許出不許進』。
其它區域未必就一定有星雲衝出。
「甚至異光都沒多能溢流出來少。」
異光源於星雲攪動、挪移之間掀起的漣漪,這點已經得到陳嶼確認,不同顏色的星雲會覆蓋大大小小不同雲團,當這些雲團主動或被動交觸時,就會迸發出他口中的異光。
偶爾會滲透過壁壘,來到天外天。
不過真箇要熔煉天石,僅靠滲透的些許必然不夠,這也是陳嶼一直在打洞的原因,空洞一開,星雲過不來,激盪的漣漪反而會攪動出更多異光。
只要原石足夠,一次就能收穫海量的天石。
這一回也不例外——陳嶼不久前便是感受到了這邊的動靜,從現世而來,正好趕上收尾。
赤晶、黑金、碧銅……老三樣,赤晶數目最多,一簇簇仿佛岩漿澆築過後凝結成,入目所見儘是緋紅晶棱。
黑金與碧銅也不少,這一回他在幾處空洞外都擺上香噴噴青紫法力,引得底下星雲翻天覆地,好似討食的寵物,鬧騰了好一會兒,直到法力耗盡才重新平靜。
如此一來結果便是這一帶被異光徹底洗禮,本來還有一朵朵形態各異的烙印被鐫刻在天外天中。
模樣五花八門,顏色也不同。
他適時出手,將這些圖案盡數抹去。
青紫的光好似鐵鏟,以往還要精神力不斷衝擊撬動才能消磨些許的印記,在面對嶄新法力時,就宛若落葉觸碰激流,二十息不到便清理乾淨,虛空中恢復到黑黢黢一片的狀態,沒有半點兒異樣。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異光每次出現天外天中烙印出的圖案有何用,看樣子那些圖案各種都有,似乎不成規律,不過穩妥起見陳嶼還是沒有大意,做好了善後。
包括打出的空洞,也在自己的注視下癒合,期間沒有變故發生,他這才放下心來,欣欣然將一眾天石收起。
赤晶通體玉白,內里夾雜一層緋紅色澤,握在掌中縱然是元神也能感受到一絲絲暖意。
雖然剛才在意識體身上表現突出,但對他而言這東西很早前就更多作為補品存在,偶爾用來給小白堆肥。
碧銅、黑金,兩者大差不差,對現在的他自然沒那麼必要。
不過天石不嫌少,這東西內里蘊藏的能力十分精純,現世少見。
而這一次他之所以被吸引來,卻是在這三種天石外又有了新發現。
一枚鵝卵石似的圓潤石頭被元神體拋起又接住。定定看去,表體流轉青、黑以及紅三種顏色,再仔細觀察,更能瞧見三色光暈下,石頭被一層細密如鱗片似的構造包裹完全,深處溢出的顏色又以藍、白為主。
五種顏色凝聚在一塊石頭上,這讓他不由得想起記憶中的五彩石。
不過眼前的石塊玉質更明顯,且顯得絢麗奪目。
陳嶼沒看出用處,暫時依著表現的光色多樣將其命名為五色石。
算作天石的一種。
五色石出產的概率看起來要比另外三種天石低上不少,眼前幾萬塊的原石承接數十道異光,堪堪煉出一塊。
要知道連往常少有的藍絮在這一次都得了好大一團。
收好了所有天石後,他輕易就將其帶出天外天,放在了意識空間中——這裡現在空蕩蕩,沒了泥丸宮後顯得不太適應。
陳嶼擺弄著天石,一堆堆分門別類堆砌整齊。
天石可在實物與虛幻中轉換,與精神之種頗為類似,不過無法種植,否則他都要在天外天裡挖些坑埋上幾斤,看看來年能長出多少,省得每次取用都要打洞,還得看運氣,運氣好星雲『食慾』旺,時運差一籌便空手而歸。
……
回到現世,他去了奇景一趟,靈田需要時常去看顧打理,幾天前趁著養傷的空檔,陳嶼把青朧山上上下下的土石翻了一遍,用青紫法力,使得此刻奇景中都還氤氳飄蕩著些許紫光。
法力的質地超乎想像,奇景竟是一時半會兒吸收不下,或者說當法象賦予的變化特性不去刻意操控的情況下,外界力量想要將之同化分解,需要耗費不少功夫。
陳嶼如今尚未能主動駕馭那股代表著變化的意蘊,只得任由其漂浮,氤氤纏繞在空天之間。
另一邊,靈植的情況倒是還好,翻土之時已有一批星漢草、日月草成熟,這二者未栽種靈田中精耕,而是拋灑種子在山湖各處,如今長成,綠意盎然。
因為已經是經過一次靈種培育,故而成熟後依舊維持著狀態,沒有立刻枯黃死去。
陳嶼將其摘采,星漢草能引動星輝月光,以星光為食,濃郁月華凝聚後,瀰漫空中有一定撫平心境的效果。
不過奇景中無有日月,故而即便吞吐霞霧,讓得山上山下被光霧籠罩,寧神靜氣的效果依舊算不上多強。
另一種日月草亦如此,本身可根據日月的變化長成不同果實,與日間成熟時會結出日魄果,反之則為月華果,兩者都入口品嘗過,只能說馬馬虎虎,相當雞肋。
只是這兩種靈植模樣喜人,牽引星輝月霞之時亦能反哺到周邊靈田,於是便一直種著,沒有捨棄。
收拾了這邊,他轉頭又擴種了一些從現世帶回的普通種子,不局限藥草,但凡有獨道之處的都收集到手,總之青朧山上的靈田足夠他禍禍。
星漢草以及日月草不過是裝點山湖所用,採收後便立刻又播種下,不讓山頭變得荒蕪。
邁入三月,一大批靈植紛紛成熟,相比之下還是靈田中更讓人在意。
他來到一角,竹林茂密,此刻也枝葉蒼翠,竹節繚繞著金燦,一串串竹實個頭飽滿,締結成熟。表面,一層細密銀毫覆蓋其上。
陳嶼將竹實摘下,摞了四尺高,二十斤左右。
竹米金黃,香氣四溢,煞是誘人。
他信手一揮,幾十斤竹米被風力托舉著飛遠,木屋門戶自行打開,竹米被送入其中去。
陳嶼則看向手中。
原是方才已經從竹米身上將銀毫稀疏拔下,這一次收穫的竹米足夠多,故而銀毫也不少。
在他看來,竹米用處可比不得眼前這玩意兒。
山竹銀毫,可做法衣。
陳嶼很好奇,當初以精神縫製出的法衣便能抵禦不少侵襲,哪怕去到內景地深處的霞光海里都能堅持一時半刻。
雖然那件法衣已經損壞,不過中途給他的印象可不淺,畢竟是第一件能在虛實中轉化的物品。
幾乎與造化之力等同。
他現在再觀察,萬物觀無聲運轉,瞬息間便洞悉銀毫的構造。
原來如此!
陳嶼了悟,眼前明亮。銀毫看似生長在竹米上,但實際並非實物,而是山竹異變成靈竹後靈性析出所致,這一點從銀毫內部充盈著某種靈性,而沒有半分雜質便可看出一二。
「與精神力觸碰,自然而然向著精神方面轉化,與血肉接觸,又帶上了實在物體的變化。」
莫名的,看著手中的銀毫,他想到了體內的法象。
說起來,既然當初可以用精神力編織法衣,那麼現在以青紫法力能否同樣做到這一點?
陳嶼說試就試,想看看製作出的法衣在法象干涉影響下會是何等模樣。
然後……就得到了一團巴掌大的銀色琥珀似的事物。
青紫法力融入其中,琥珀愈發軟化。
卻沒了別的動靜。
摩挲下巴,他覺得也許是自己對法象掌握程度不足的緣故。變化不可控,讓這團琥珀不停翻騰,然而始終無法化作他所想的狀態。
良久,陳嶼放棄,將『銀餅子』揉搓兩下,發現硬度驚人,完全沒有方才的軟膩體現,想罷,他舉手一拋,化作流光飛遠數十丈,穩穩落入木屋內,與剛收進的竹米靠在一起。
感覺銀毫如果真能編織出適配青紫法力的法衣,披掛元神,甚至穿著在這具肉身上——並非不可能,法力如今浸染著身軀肉體,元血氣血等隨時可以轉化,故而理論上存在肉身穿戴成功的可能。
可惜失敗,不過他會再多種些山竹在青朧山中,此次已經證明數月前浮空田章那一批山竹枯萎並非自己的原因,而是外部因素導致,那麼自然可以多種,等待收穫足夠的銀毫後再去嘗試。
積土成山,況且他覺得到時候自己對法象的駕馭也不會始終原地踏步才是。
而在琢磨以嶄新法力編織一件法衣穿穿的同時,陳嶼再度在腦海中念叨起自己的法象,想到了一種利用。
「法象蘊藏變化,再加上融身與靈,化作形狀不定的霞光……」
他嘀咕著,眼眸閃動。
法象無法操控,但融虛之後的形體哪怕是一陣煙霞,亦可以駕馭。若此刻通過返靈還虛遁入空中,再由造化之力捏造形體,似乎也是一種用法。
如此做法雖稱不上對法象的約束,但同樣能增進他對變化一道的了解,加深與法象的掌控。
陳嶼舉目四顧,兩手拍在一起,越是覺得如此,主要在融身入靈後再施展造化之力這件事之前他未做過,不知可否,此時心頭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