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造化(單)
地上眾人如何驚奇連連,都擾不到身處高天的陳嶼,他剛剛沐浴雷雨,在確認自己的猜想只有幾處需要小小修改的地方後,便打出法力,將雷暴雲團驅散。
由囚雷術改化而來的引雷術著實有不小實用功效,無風雲處亦能牽引雷光,雖然因為他對雷法的掌控不足,導致整個過程發生生長得略微野蠻,一捧雷雲有時兩三刻鐘都長不出,有時三五息就能漲大至數百丈。
但總歸不需要再去為了尋找雷霆泛濫之地而奔波折騰,僅一道術法,如同種植一般埋在雲海中,就可以在頭頂徐徐生發出來,締結出無邊雷光,供其所需。
而陳嶼唯一要注意的無非找個稍加偏僻地,不至於被雷暴雲雨毀去莊稼田畝。
此刻,他披光掠霞,從天邊飛駱。
心情卻是極佳,因為就在方才,半個臂膀都在沐浴天雷時得到淬鍊,雷痕蜿蜒攀附開來,不再局限手掌方寸之地。
單單這一次,他就將內銘雷痕的進度推高了近一成!
如若保持這個速度,意味著至多再來九次,就可讓雷痕遍及全身,屆時法力與氣血的相融、奇景之力與法力的結合,都將有了基礎。
「奇景之力……產出自奇景,不過現在奇景已經化作洞天,懸掛在不可知的虛空間隙中,依附己身,除去靈性外,內部已經有了一定自我循環,可以視作現世之外的小世界。」
他的思緒從雷痕發散,想到這段時間不斷鞏固與梳理過往,結合十萬藏書將腳下道路再次推導。
奇景自然是其中重要一環,不過一個隨身攜帶的小世界,在功用上或許有足夠實用性,但對修行以及開拓前路而言反而顯得雞肋。
洞天能做什麼?他對此不得不去發掘細想,一方自行運轉的世界,只要時不時投入相應數量的靈性資源,就可以讓其長久存在,甚至在他推導的『虛神』一道中更可以作為元神的假託,長存不滅。
然而既然不願走這條路,陳嶼就需要找出更有效的辦法去利用,否則花了辛辛苦苦打造出的青朧山就只能淪為種植與儲藏使用,談不上多虧,只是覺得這等神奇的存在應該還有其它用途才是。
於是,他將目光落在了奇景之力上。
這是青朧山成型的關鍵,也是自己設想中三合一的憑藉之一,在自然天雷這樣的龐然外力下,使身軀各方面熔煉合一。
從而一舉踏破氣血、法力乃至精神等各方面的桎梏。
「此時再喚奇景之力有些不合時宜,這種力量在青朧山造就後,與之契合,內核同樣有了一定變化。」
他能感受到青朧山中沸騰的靈性,以及種植下的作物在噴勃而出的奇景之力作用下,茁壯生長。
呼!陳嶼吐出一口濁氣,腳下踏在厚實大地上,回想奇景一步步凝實的過程。
這股神奇力量蘊含的奧妙遠非之前所想,讀書越多,想的也越多,他在萬千書卷中隱約摸索前路,對奇景之力有著難以言喻的期待。
「這稱呼有些不合時宜,下一步既然要三合一,要借雷霆生造化,不若改稱其為造化之力,更加貼切。」
化虛為實、育化萬物、生養偉力……
這便是造化,對他而言,能納天雷為己用、破除前路阻礙,亦是一番造化。
「造化……」
他搖頭不語,如今陳嶼對食炁餐霞之後的路已經不再迷惘,少許的迷霧遮掩不住康莊大道,只是下一境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未曾經歷又實在難以說定。
不過,念及最近的所聞所感,他心頭靈光微動,下一步的關鍵,說不得要落在造化倆字上!
「生養、孕育……自然、包容……」
道有造化,名曰萬物。
是為萬物主。
……
時間來到十二月中,一日日過去,自突遭雷暴後,錦州的局勢經過最初的懵然不解,各方再度發力,從遭劫的各家勢力身上撕咬下一塊塊血淋淋美肉。
原本欲要染指洛城的白蓮教,在白蓮聖女失蹤,以及數十位機要人物悉數葬沒雷暴天災中,不得不選擇暫避鋒芒,從錦州將僅剩的人手撤出。
不過臨行前卻是不願這麼灰頭土臉就離開,仍舊在不少地方鬧出事端,牽扯了官衙不少人力物力,讓得孫廣策一時疲於應對,險些未能壓制住躁動的世族們。
洛城漸漸亂起來,武人死了太多,各方勢力匯聚,有人進出探究,尋找仇敵下落,也有一些鬼神消息傳出,莫名與災厄發生前的流言蜚語結合起來,引得更多人諱莫如深,仿佛這座城中真有什麼古怪。
錢玄鐘不在意這些變故,但那一晚的雷霆之勢實在龐大駭人,讓院子裡的楊嬛玉和舒雅畏懼了一整夜。
兩人未有合眼,次日神色疲憊。
見得城中愈發紛亂,他便順從老人的意思,在周邊細細挑選,從洛城搬遷。
實際上這段時日不止他們在離開,不少世家門派都拖家帶口遷走,聽聞旁人曾感慨,甚至青妓、戲團等亦不再久留於城內,於是往日喧囂繁華的望江樓也變得清冷許多。
「洛城局勢開始混亂了,那位州牧大人或許能強壓下來,但底下的人卻落不了多少好處,這段時日再留在城中必是要吃些苦頭的。」
同行的幾支人馬都如此認為,不僅僅洛城,整個錦州都不復先前的平和,仿佛壓制太久,躁動與亂鬥如今一股腦全涌了出來。
「現在不少人就盯著大戶,使得他們偷跑都得小心翼翼,不敢彰顯富貴在外。」
「通州那邊也亂,去不得,老夫打算帶兒子兒媳到北邊兒的并州去,打仗?那地方確實四州要道,但亭名縣不一樣,是個山疙瘩,偏僻得很,老夫有個侄子一直在那兒做工討生活,這次去投奔。」
「朝廷要打西北和北關,打完不知這天下還能怎麼著,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待個十一二年,沒準就太平了呢!」
錢玄鍾帶著家眷則是一路向東,往東向著越州、池州,乃至海州而去。
「娘親,前數歷代,戰火少有波及東南沿海,這次我們前往避禍,若是可以,或許會長住許久。」
他這麼說道,心頭的仇恨並未徹底放下來,但楊嬛玉數日來眉梢眼目中的憂愁與驚懼讓錢玄鍾更加心痛,看向一旁自己少有親近的結髮妻子舒雅亦有愧疚。
不知為何,他的身體最近感到一陣陣輕盈,連帶著淤結在心中的陰霾更是隨著左手劍訣的習練仿佛被打通,不知不覺間消融了許多。
若是陳嶼在此,大概能看出對方體內殘留的氣血丹藥力已經隨同習練劍訣而緩緩化開,開始滋養這副滿是暗疾的身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