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雞兄竟是我自己

  第225章 雞兄竟是我自己

  山上,陳嶼正細數自己排列靈文所得的術法。

  包括四枚靈文的游空術,八枚靈文的浮空術,以及五枚靈文的化虹術。除此外還有一些法術正在摸索,譬如能屏息閉氣的龜息術,又如能強化御水的分水術等。

  「乘風化虹術如今看來至少需要四種術法搭配才能進一步完善。」

  浮空、游空、化虹、龜息,且前提是他能在不藉助第五種術法的基礎上將這四類總計在十六枚不同靈文的術法融合組在一起,並發揮出應有的用處。

  「現世不比天外天,化虹之下速度遠超預期,但更關鍵在於換氣。」

  陳嶼只是個半吊子修行者,遠達不到絕緣外界的程度,他依然需要呼吸。即便肉身內府強化至今,刻意之下能夠閉氣一刻之久,然而一刻才飛多遠?

  「或許不止如此。」他腦海中又不禁浮現出上一世的記憶,高速移動下對身軀似乎也有不小要求,好在肉身強度足夠,再不濟有氣血作為底子激發內外,足以抵禦凜冽罡風。

  得再弄個激發元血、血氣的,摩挲著下巴,他突然覺得手裡需要琢磨的術法還不少,一個個都在近前。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還在恢復元神,不用將精力分在其它上面。陳嶼便有了進一步深入研究的念頭。

  「還有一個。」

  他羅列靈文,一道臉盆大小的圖錄星光熠熠的呈現眼前。

  十九枚靈文閃耀其上。

  這是不久前弄出的,不得不說其中或許帶上了幾分運氣,這才能在一開始就將十九枚靈文統合。

  然而縱然擺在了眼前,這道圖錄的具體作用依舊不甚清晰。陳嶼試過許多方法去試探,沒能真正激活。

  就好似一道未知術法擺在面前卻只能看不能吃。

  看了會兒,他將圖錄散去,又在身前以法力描繪另一副圖案。

  這次靈文要少些,只有九個。但複雜程度絲毫不比之前那個差。羅列在空中的靈文並非位於同一平面,相互間牽引連接交錯,旁人若是能瞧見或許只當一團攪在一起的亂麻。

  但陳嶼知曉其中不同,一處處節點遍布整個網絡中,靈文更是中樞,四周散落的法力則充當了橋樑。

  勾勒、刻畫,許久後,整個圖案成型並穩固下來。

  見此他輕輕頷首,比上次要好些,這回勾勒時雖無精神力作為依靠,不過法力反而要操縱得輕鬆些,一氣呵成下總算將這個預想中的『陣法』勾勒出來。

  以靈文為基的陣法與法術之間幾乎只差拆分轉換這一步,甚至構想中一些陣紋在改造成靈文法陣後,完全用不著大修便可以用作術法。

  從這方面來看實在方便了許多。

  說會眼前,這道『陣法』尚未成熟,看著不簡單,但仍舊有不少地方需要填補。

  陳嶼觸動某一環,然後便見整個法陣微微曲合,無形之手揉搓著一般,徐徐縮小至巴掌大一團。

  青光氤氳的球體落在掌心,他心念一動後,光球跳動著被拋至空中。

  唰!

  瞬息間,一道有無數紋理遊動不斷的光幕在頭頂展開,四角插入地面,籠罩著小半個庭院。

  正中心的陳嶼則不聞不動,仰頭看向四周。瞧見一縷縷光暈在幕障上浮動,好似失了真,內外景致扭曲著。好一陣後才恢復原本模樣。

  唯有一圈光線繚繞旋轉,時不時迸發五彩繽紛,刺人眼目。

  好奇這道半成品陣法的第一次的施展結果,他走到光幕近前後大步跨出。視線頓時明暗變幻。

  再回首,陳嶼扯動嘴角。

  身後不遠處,一截松樹枝光禿禿掛在空中,然而從視線中看去,樹幹半腰處又顯得模糊不清,仿佛被隱去,但又沒完全隱沒,光紋閃動,像是記憶里的老電視。

  而在最底下,四角像蚊帳樣,插入得不嚴密,露出許多風景,他不消低頭就能看到剩下小半截樹幹。

  將隱未隱,猶抱琵笆半遮面。

  「效果馬馬虎虎。」

  他轉過身來,見識了遮蔽之效後,又捻指掐著法力,試探從外界在光幕上攪和了會兒。

  最後收回了手。眼前這道霧裡看花似的陣法依舊完好。

  心頭默默盤算,只能說差強人意,不過畢竟只搭建了一半,甚至一半不到。他有預感,縱然在已知的剩下十二枚靈文里還有幾個與這道陣法相匹配,現在要做的便是將之找出來,放在正確的位置上。

  如今的效果顯然達不到他所要的,莫說封閉整座青台,他不願如此,但僅僅包裹道觀所在的山頭一處便還有很大差距。

  ……

  喔喔喔——嘎!!

  清晨,正在院前大青石上吐納晨曦的陳嶼耳畔傳來陣陣刺耳啼鳴。

  眼皮未動彈,他自顧自吞吐雲氣霞光入到體內,壯大法力。

  直等到早課功了,這才不慌不忙彈了彈衣袖,站起身來踱步去到後院。

  一近前,披散著厚厚一身羽毛的大紅公雞撲騰著衝刺過來,陳嶼打了眼,未曾多瞧對方,一巴掌招呼著按在邊上,視線落在兩隻母雞身上。

  羽毛脫了不少,背部光禿禿,裸露出皮肉在外,還有絲絲血絲。

  他張望四下,果然不知母雞,其餘小雞們也或多或少帶著傷。

  啪!

  右手輕撫,隔空數尺遠一尊大掌印憑空出現,將剛剛踉蹌站起的大公雞再度拍落倒地。

  喔喔!

  喔!

  「安靜會兒!」

  嘎!

  「……」面無表情地看向大公雞,對方卻絲毫不覺得剛才抽那一下子有不對,連著幾聲喔喔啼叫里不時夾雜著抽搐破音的聲音。

  仿佛聲帶撕裂,沙啞無比。

  不對勁。陳嶼看過去,法力化作的大手捻起對方一對兒翅膀。

  之前服食過生發果,最近羽毛長得很長很長,拖曳在地上糟蹋許久,比過往時的樣子看著要髒污不少。

  他來回擺動,搖了搖,大公雞許是被接連兩巴掌打得暈頭轉向,顯然還有些迷糊不清。

  想了想,從依舊枯竭的泥丸宮裡薅出一縷精神探入對方的腦袋。

  一入目的便是相較上次大了數倍的意識空間。

  他訝異,靈性天然豐厚的饞嘴鹿以及意外掌握餐飲月霞的黑魚都沒這等成長速度,區區一隻被豢養在雞棚中的公雞何德何能?

  不待陳嶼細細分辨,潔白意識光團內傳來細微咔嚓聲,下一刻大股的暴躁之意洶湧噴出,直直撞在他的一縷精神上。

  果斷切斷,雖然以他的精神強度未必抵不住,但總覺得是件麻煩事,索性直接切掉放棄。

  陳嶼回神來,這時總算打量起這隻大公雞,幾天沒看顧著,似乎這傢伙精神方面多了不少異變。

  大抵不是什麼好的方向。

  他回想緣故,生發果?不對,應該沒這個效果才是。現在細細回味,那股意念與其說暴躁,更多是混亂,仿佛有多個意念交織在一起。

  而且總感覺這股意念有些熟悉。

  就像是……他自己的意識。

  對了,難道是之前從天外天刺入的那道元神分身?

  這時候他想起來,不久前探索天外天時陳嶼為了驗證能否從天外天借道意識具化的節點,穿越現世。

  結果即便成功鎖定了雞兄在天外天的意識節點,但分身甫一進入便失去了所有聯繫。

  後來又試了幾次都是同樣,便沒再浪費精神力。

  分化元神也是有消耗的,加上之後又在跨越內景時遭了一道,於是一直沒有再做類似嘗試。

  其實當天試過以後他就來到後院找了雞兄,暫不提對方一如既往的元氣滿滿來啄咬自己,單看那時候尚無意外表現。

  精神層面同樣沒有異樣,他的意識念頭出入就像在自己家,沒有半點兒排斥。

  但今日似乎不一樣了,排斥反應太過劇烈,可惜雞兄的意識光團還是太脆弱。

  陳嶼無懼那一道道暴虐意念沖刷,輕易便能鎮壓磨滅,只是雞兄很大概率是承受不住的。

  雲鶴觀不能沒有雞兄,正如雞兄捨不得靈植。

  他里里外外探了一圈,發現意識混亂會消耗不少意念,這裡面既有他注入的也有雞兄自己的。

  而想要平靜下來,要麼兩方中的一方意念徹底耗盡,要麼肉身在這種混亂下先一步崩解。

  最後還是決定給雞兄做個『手術』。不過這得等到精神力恢復,到時候以元神身來操刀,切除部分過於混亂的意識後就能痊癒過來,拜託如今的境況。

  有了主意,很快陳嶼又想到其它。說起來現在雞兄腦袋裡應該有一半甚至一多半都是他的意識,也就是說某種程度上來說現在的大公雞也是『陳嶼』。

  雞兄竟是我自己?!

  不過注入其中的意念如無根浮萍,從天外天傳過來後徹底失了聯繫,在主場的雞兄自然要更強勢些,正因勢均力敵,否則兩者混亂不起來。

  「天外天……精神體……奪舍……」

  回想整個過程,堪稱無聲無息。莫說雞兄,縱然常人突然遭遇,或是在睡夢中也定然難以抵擋住。陳嶼突然發現,借道天外天的操作怎麼看都不那么正道,像極了記憶里的『域外天魔』。

  呃,也不對。

  「我可不就是域外天魔嘛!」

  他搖頭一笑,自己本就借屍還魂,不過這裡的域外不是指天外天,而是真正的另一個世界。

  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

  初來此地時陳嶼不覺其它,只想著好好過日子,然而隨著修行漸深,對一些未知的求知慾便更加深重。

  「真不曉得這層高天之上,又是那般景象存在。」

  他眺望蒼雲,心中暗道,遲早要上去一覽!

  ……

  雞兄意識混亂,本能接管了身軀。可即便這樣都能直直撲向陳嶼,可謂恨的足夠深沉。

  知道了大公雞的情況,稍作細想,母雞和小雞的情況便不算難猜。大抵是在過程中靠得太近,被無意識的啄擊。

  多虧母雞們以及部分小雞當初同樣參與過一些靈植試驗,積累了些,體魄不同於尋常雞。

  否則早早就被啄得傷殘,甚至死去。

  在元神恢復到能夠切割對方混亂意識之前,陳嶼將雞兄圈在一角,布置了柵欄落在其中,還多隔了幾道,讓得母雞們離遠了些。

  算是給雞兄布置了個單間。

  他還指望著不久後一批靈植成熟時分享給對方,自然不希望雞兄英年早逝。

  時間一天天過去,秋意愈發濃郁。

  陳嶼這些時日沒了豐沛精神力支撐探索天外及內景,只能待在院子裡琢磨術法陣法,時而扛著釣竿入山尋覓山澗湖泊。

  現如今,游空術有成,結合輕功施展之下足可輕踏林稍、翩然若仙。

  白岐山脈深處。

  林深幽靜。頂上,一青年腳踩成團簇擁的樹葉迎空北望,雖著薄衫卻不覺寒涼之意。定定立足,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

  淡淡陽光下,他環顧四野,思忖良久後喟然長嘆。

  「秋冬衣物買差了。」

  身軀一日強過一日,法力滋養下進度可喜。如今的陳嶼也算是勉強踏入到『寒暑不侵』的層次。

  和武人口中的不懼風霜寒暑不同,他是真不怕,體內元血流轉,只要願意便可以一直保持恆溫。

  左右不過消耗些許氣血罷了。

  填兩口秋刀麥就能補回來。

  「五感也強大了不少。」他遠望,目力極盡甚至能看見百丈外一隻烏雀右翅上的纖細傷口。

  許是被蒼鷹劃弄的,白岐山脈和青台山不同,這裡算是西南深山,再往裡便是本地人口口相傳的『十萬大山』。

  一重連一重,翻之不盡。

  獵戶都不敢深入,傳聞更深處蟲蛇毒瘴遍地,一些外界難尋的猛獸都有出沒。

  他懷疑那頭黑熊便去了大山深處。

  不過這次陳嶼不是為了找黑大個,他是來野釣打發時間的。

  順帶練練手上的幾門術法,一直紙上談兵終覺淺,還得在山野林間才能舒展。

  想罷,腳下一踏,枝葉簌簌然。

  樹下,陰影中樹枝虬結盤繞,幾隻似鼠似兔的灰毛動物聽著動靜迅速跑開躲藏起來。

  另一邊,青光有如水中浮華,掠動間閃爍不止。

  陳嶼身形輕鬆肆意,每一步踏出都越過數棵林木,踩在樹尖一路行去,騰轉不斷輕靈無比。

  遙遙山下,一灣碧色緩緩靠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