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山林寂靜。😲♞ ❻➈şнù𝐗.Ćᗝ𝓶 ✋♖
四戶人家中,唯獨許乘玉這戶人家點著油燈,炊煙裊裊。
燃燒的木柴在灶爐里「滋滋」地閃著火星,鍋里的紅燒肉等著收汁就可以出鍋了。
眼看著一隻熊掌正要往灶爐里添幾塊木柴時,許乘玉出聲打斷了它,道:
「夠了,熊哥,不用再加柴了。」
「嗷。」
黑熊放下了木柴,一人一熊安靜地等著紅燒肉出鍋。
灶口的火光映得黑熊有些許熱,它移著小石凳往後退了幾步。
許乘玉的視線從鍋蓋移到一團黑體上,灶台上點的那盞微弱的油燈,不足以照亮整個灶房。
他看著黑熊那一身黑毛,笑道:「熊哥,你的毛髮好像亮了許多。」
黑熊轉頭看了許乘玉一眼,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腦袋。
他怎麼突然關心起自己的毛髮了。
可不,能不亮嗎?
托許乘玉的福,它現在已經是頭元嬰獸了。
不過被誇的黑熊也禮貌地誇了回去:「嗷。」
玉哥,你的頭髮也很亮。
許乘玉笑笑,收回視線,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拿起鍋蓋瞄了一眼,確定可以出鍋後,便讓黑熊將火滅了。
他端著飯菜走出灶房,一抬頭便瞧見一道模糊的黑影從青山升起,滑落至另一面天際。
那是什麼?
許乘玉停下步伐,目光鎖定在那道黑影上,聚起了精神,隱約能看到一個短小的身板,扛著大錘,他等了片刻,在那道黑影落地後,周圍沒有任何動靜,於是便收回目光,抬腳走向屋子。
如果他沒算錯的話,那個方向應該是小紫溪的住所。
還真如他所料,住在這裡的三個都不簡單。
陸公和靈婆還能解釋,但紫溪這樣的小孩都能飛天了......
感覺有些奇妙,倒是對這個小孩有點刮目相看了。
恰巧,白清月從屋子裡走出來,掃了一眼天邊,轉頭就看到許乘玉端著飯菜,連忙上前接過。
「我還以為夫君沒做好,出來幫幫忙呢。」
「沒餓壞吧?」許乘玉笑道。
「是有點了,所以出來瞧瞧夫君好了沒有。」白清月摸摸肚子,俏皮道。
二人簡單吃過後,白清月收拾桌上的碗筷,沐了浴,出來看到許乘玉已經睡下,於是便吹滅燭火,動作輕聲地上了床。
雲遮半月,半清半濁。
這一晚,許乘玉睡得不太安穩,做了無數個夢。
「小娃子,老夫瞧你是個千載難遇的修仙笨材,可隨老夫上山,好好改造,日後你必將成為一個修仙奇材。」
傍晚,三歲的許乘玉剛從田裡回來,手裡正拿著兩隻田蛙,渾身沾著泥土,正走著就被一個白髮老頭拉住,眼裡透著精光,桀桀桀一笑。
許乘玉被這副模樣,有些嚇到,往後退了幾步。
「給爺死,居然敢拐騙我的兒!」許老漢不知從哪裡跳出來,一腳將那老頭踢飛。
「哎喲,」老頭爬了起來,揉了揉屁股,他拿著拂塵指著他們,沒好氣道:「你兒子被老夫看上是你祖祖輩輩修來的福氣,不知好歹。」
「我呸,好兒,走!別信這個人販子,天底下哪有什麼修仙。」
三歲的許乘玉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便被許老漢抱著回去了。
老頭罵罵咧咧的,腳一跺,轉身就踏那根拂塵飛走。
「爹,那人會飛哎。」許乘玉伸出小手指,指著那人驚喜叫。
許老漢停住腳步,轉過神瞧了一眼,「這有什麼,那叫輕功,誰不會,爹也飛給你看。」
說著,他左右看了眼附近有沒有人,確認後,便抱著許乘玉騰空踏步飛回家中。
「哇,爹好厲害。」許乘玉眼裡亮晶晶,看向許老漢,儘是仰慕之情。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許老漢展示這種技法。
許乘玉扯了扯他的衣服,激動跳起來,道:「爹爹,我還想飛一次。」
「這有何難。」許老漢又抱著他飛了一次,停在田邊,前方老榕樹下正拴著一頭老牛。
「看著,爹再給你展示祖傳的獨門絕技,隔山打牛。」
只瞧許老漢伸出手掌,風靜止無息,還未眨眼,前面那頭牛倒地。
許乘玉震驚了。
「記好了,剛才那種說要帶你上山修仙,千萬別信,他們會的,你爹都會。」
許老漢幽幽道。
「那,」許乘玉小腦袋轉了轉,黑白清明的雙眼看著許老漢,道:「爹都會,豈不是說明,爹也是那種修仙之人?」
嘶,不愧是他的種,角度刁鑽。
看來得加大力度了。
四歲。
「爹,你說的那些山海經里的妖怪都在哪裡?」
「山上。」
「可是我在山上怎麼沒看到?」
「不在這裡,以後你出去闖蕩一番的時候就會遇到了。」
五歲。
「哇,爹,哪裡來的小貓,怎麼頭上還長著角?咦?還有翅膀?」
「這就是山海經裡面的怪物。」
六歲。
「妖和仙本就是同時存在,爹為何說這世間沒有仙人?」許乘玉皺眉對著眼前的男人生氣問道。
「誰同你說的?」
「隔壁家的王大凡。」
「嗯......」許老漢閉著眼,沉默了好些許片刻。
「說得也沒錯,但,為父再告訴你一句,真仙不現世,就那些身懷三腳貓功夫,都沒有你爹會的多,也配叫仙人?」
「孩兒,你且記住,相信自己的本心,別輕易被外人三言兩語迷惑了自己的本心。」
「知道了。」
七歲。
「你娘身體不好,少出去跟那些熊孩子玩,別讓她操心了,多陪陪她吧。」
「嗯。」
二十歲。
「孩兒,爹,時候要到了,我且再跟你說最後一句,外面的世界,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相,耳朵聽到的也是未必是事實,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堅持你是對的,記住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
「爹不會騙你,外面的人就不一定了。」許老漢指了指許乘玉的心臟處,奄奄一息。
說完,便見他兩眼睜大,呆了一下,接而瞳孔渙散,頭一歪,眼睛一閉,手滑落了下來。
「爹……」
許乘玉眼裡閃著淚花,微微顫抖地手伸向許老漢的鼻下,懷裡的人突然又睜開眼,抓住了他的手,眼睛圓鼓鼓的,剛才渙散的瞳仁變得聚焦起來。
「還有一事,這個婚你可不能退,爹臨走前就這一個心愿,你要是不結,我死不瞑目!」
......
許乘玉從夢中醒來,睜開眼,周圍一片漆黑,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旁邊,枕邊的人動了動,翻了個身抱住了他,許乘玉恍惚了一陣,意識這才回了籠。
原來是夢啊。
他閉著眼,雙手揉了揉太陽穴。
真是奇怪,今晚怎麼連續做起兒時片段的夢境。
屋內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這一覺,仿佛睡了很久,卻還未天亮。
許乘玉睜著眼回憶著過往,不知不覺心中泛起了陣陣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