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陽趕緊回,「你好,麻煩你了。」
「不麻煩,都是該做的。」
理髮阿姨看了一眼池騁,「喲,大妹子,這是你女婿?長得可真瀟灑!多大個兒啊!太精神了!」
唐秋陽嘿嘿笑了下,也不知該作何回應。
池騁卻道:「謝謝阿姨夸,我一米89。」
「真高!聽口音不是咱們這兒的人吧?」
「不是,更北邊兒來的。」
「咋來咱這地兒了?」
池騁頓了下,「緣分吧。」
他說完這話,陸怡寧便看他一眼,心裡小鹿亂撞。
理髮阿姨挺會嘮,池騁也都接的上,兩人說話的功夫,理髮阿姨就把唐秋陽的頭髮給折騰好了。
「行了,你們一家子高高興興地吃飯去吧!」
「謝謝阿姨!」
陸怡寧趕緊接話,跟理髮阿姨告別,池騁便道:「也快晚上了,咱們去國營飯店吃個鍋子暖暖胃怎麼樣?」
「可以,我有票!」
孔鳳的錢票剛好都用得上!
看著陸怡寧這麼積極的態度,池騁沒多話,在心裡卻打定主意不會讓陸怡寧買單。
一路上陸怡寧拉著唐秋陽噓寒問暖,池騁走在一邊,尷尬的氛圍倒是少了不少。
但是唐秋陽卻很不好意思把池騁單獨拋在一邊。
趁著陸怡寧沒有說話的空隙,她便主動對馳騁開了口,「池騁同志,我們家寧寧從小被我慣壞了,但是她心是好的……」
「阿姨,我知道。」
「辛苦你多多包容了。」
池騁微笑道:「我會的。」
一旁的陸怡寧趕緊扯扯媽媽,頗為尷尬,小聲道:「媽!」
「好好好,我不說了。」
「陸怡寧同志,沒關係的,我比你大些,況且你還是個女同志,我包容你是應該的。」
池騁這話說得一身正氣。
陸怡寧都不知道該作何回應,只能小聲道:「謝謝你。」
池騁想了想,沒什麼話能將二人的對話繼續下去了。
他乾脆不再接話。
只是心裡有些鬱悶。
似乎,他偽裝出來的性格要更能跟陸怡寧拉進關係些,那時他仗著自己披了一層皮,什麼話都敢說。
可現在……
羞恥,說不出口。
點好了飯菜,等餐的時候,唐秋陽作為唯一的長輩,不想讓場面太尷尬,便主動找起了話題。
「池騁同志,咱們剛認識不久,我對你還不太了解,你今年多大了?」
「21滿了。」
「哦,那虛歲二十了,我們寧寧虛歲19。」
「她看著還要小一些,我第一次見她還以為她十六七歲呢。」
唐秋陽便笑了,「她身子不太強健,面嫩。」
「是,不過陸怡寧同志很聰明,當初學業應當還不錯吧?」
「挺好的,但是高中得去市里讀,來來往往實在不方便,就沒繼續讀下去。」
池騁知道了,陸怡寧只有初中學歷。
雖然只有初中學歷跟文盲區別不大,但是池騁心中竟然沒有一點兒鄙夷,有的只是心疼。
他沉默的空檔,唐秋陽還想更了解他一些,便問道:「你22就能到鋼廠工作了,很厲害啊,以後是打算一直留在這裡嗎?」
「媽,你問這個幹嘛呀……」
「沒事,」池騁溫和笑著,「如果順利的話,我可能過幾天就回京市了——正好我今天跟陸怡寧同志聊了一下,如果阿姨也方便的話,我就買三張車票了,到了京市比這裡方便一些。」
唐秋陽愣住了,「我不太方便。」
這話一出,池騁跟陸怡寧竟下意識對視一眼。
唐秋陽又道:「那地方,我好多年沒回去過了,實在是——見笑了。」
池騁聽著唐秋陽這欲言又止的話,忍不住多想。
唐秋陽的面貌是稍顯老態,但是不難看出她的底子很好,年輕時應當是個美人。
陸怡寧的談吐也根本不似普通村姑,反而大膽活潑,比起大院裡曾留過洋的姑娘也不差什麼。
不像普通農戶人家。
況且,普通農戶人家鮮有離婚這樣的「傷風敗俗」行為。
池騁頓了頓,開口道:「阿姨,您有什麼顧慮可以跟我說,我提出這樣冒昧的幫助是因為戶口問題,您跟陸怡寧同志的戶口得真正落戶在京市,以後才更方便。」
最重要的是,因為是跟他結了婚,所以才能去落戶,要不然她們怎麼辦呢?回村里去開證明?往後就相當於被村里鉗制了。
唐秋陽為難地皺了臉,看向陸怡寧。
她內心糾結極了。
這麼多年回去,是不是應當也沒關係呢?
但萬一會牽扯上她們——
「阿姨,您放心,既然是跟我回了京市,我就敢保證你們的安全,如果我人品不好,陸怡寧同志也不會答應接受我的幫助。」
池騁忍不住賣力的勸道。
而陸怡寧心裡很複雜,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影響唐秋陽的想法。
況且她自己也不知道回京以後會是什麼樣的狀況。
只是知道在書里的時候,她貌似結了婚就隨軍去了,倒是一直順遂……
唐秋陽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你是個好孩子,阿姨看得出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同你一道回去,實在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池騁眼睛都亮了起來,「等到了京市,我幫您安排工作,再幫陸怡寧同志聯繫夜校去讀書,您覺得怎麼樣?」
「可以,謝謝你,你這樣幫我們,阿姨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往後拿了工資,阿姨還你!」
「不用這麼客氣,相遇就是緣分,我也很高興能夠幫助你們。」
瞧著母親跟池騁一來一往就直接決定了她以後的生活,陸怡寧便默默替二人倒水。
讀夜校就讀夜校!
到時候偷偷考上清華北大,驚艷所有人!
陸怡寧不自覺偷著樂起來。
池騁跟唐秋陽說著話,目光卻不由自主瞟向陸怡寧。
見她倒個水都還能偷笑,心裡頓時覺得好笑。
不知道小姑娘心裡想什麼呢……
「小心燙!」服務員端著大鍋上來了。
池騁趕緊攔下了陸怡寧放下水壺的手。
就差一點兒,陸怡寧就該被燙到了。
服務員收回了抓著鍋的兩塊布,關切道:「沒事兒吧?哎喲,實在是不巧,我這燙的不得了,也不知道你要撂水壺啊!」
「沒事沒事。」
陸怡寧臉通紅,看向池騁。
池騁反應過來了,趕緊鬆了手。
不自覺摸上了自己的耳朵,燙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