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到尾聲,男人們喝酒也喝得興高采烈了。
有人端著酒杯非要出來給陸怡寧敬酒。
「弟妹,我敬你一杯!你做飯太好吃了,還準備了這麼多海鮮,我感受到你對我們的重視了!」
這是池騁的同僚,跟他年紀相差不大,看著便是很開朗的人。
陸怡寧端起自己的碗,「我吃個菜,謝謝你敬我!」
一個敬完,另一個接著敬。
陸怡寧真的要碎了。
幾個嫂子一看,小姑娘臉皮真薄,當即起來護她了。
「酒蒙子們,喝你們的去,別來攪酒!」
「就是,好幾桌呢,咱們各吃各的!」
這情形,讓陸怡寧有點兒感動。
雖然她還是不太喜歡這種不能讓她進步的社交,不過被護著的感覺是真不錯。
「最後一杯,」一個黑臉微胖的男人湊過來,他個子不矮,怕得有一米八,很爽朗的樣子,「弟妹,你跟小池上島還是我叫人去接的,這一杯我敬你,你得吃個菜吧?」
「是得吃,我吃口涼菜,您隨意。」
「隨意啥啊,一口乾了!」
嫂子們就鼓掌,「鄭連長好酒量!」
鄭連長嘶哈一聲緩酒勁兒,抬抬手,「好好好,你們吃你們吃!」
人走,陸怡寧便說:「這是警衛連的連長啊?」
「對啊,老鄭,鄭光泉。」
「他老婆你應該知道——蘇巧菊。」
說這話的嫂子臉上本來笑呵呵的,說完便被旁邊的嫂子輕拍了下腿。
說這話的嫂子也意識到問題了。
菜地那事兒,她們都聽說了。
蘇巧菊跟陸怡寧可不太對付呢,難怪今天沒來。
女眷這桌因為「蘇巧菊」這個名字,而沉寂了下來。
陸怡寧敏感的意識到這個問題,便只是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啊,嫂子們這麼一說,我就把人給對上號了。」
「都快喝湯啊,光聊天,這湯可大補!」
羅盼娣趕緊轉移了話題。
這天晚上,眾人吃得挺晚才走,熱熱鬧鬧一直到九點。
不過嫂子們很熱心的幫陸怡寧收拾好了殘局,而且這裡面本來就有些餐具、桌椅是羅盼娣同這些嫂子借的,人家走的時候也直接帶走了。
倒是讓池騁跟陸怡寧省事不少。
「早點兒休息啊!」
「你們倆今天辛苦了。」
「小陸,什麼時候趕集叫上我啊,我瞧你穿衣服真漂亮,以後給我參謀參謀。」
「也叫上我,你家的餅乾真好吃,我還沒吃過,帶我去國營商場看看在哪買的。」
請客吃飯確實很有必要。
這麼一頓飯下來,很多只有一面之緣的嫂子都跟陸怡寧說上了話,也都很熱情大方。
陸怡寧一一回應了,終於送走了所有人,夫妻倆相視一起重重鬆了口氣。
「今兒真要累死了。」
「老婆辛苦了。」
池騁上手,捏著陸怡寧的肩膀,將她朝屋裡推,「我等會兒給你按按腳。」
……
與池騁家熱鬧的情形完全相反的是胡正洋家。
夫妻倆躺在床上,聽著隔壁鬧哄哄卻充滿快活氣息的動靜心裡各有滋味。
終於在胡秀芹再一次翻身時,胡正洋忍不住呵斥了,「別動了行不行?老翻來覆去幹什麼!」
胡秀芹有點兒委屈,「隔壁太吵了!」
不提隔壁還好,一提胡正洋更煩。
他也是很渴望能跟戰友甚至領導們一起多接觸接觸的,如果不是菜地的事引發的問題,他怎麼說今天也會在場。
還能多看幾眼陸怡寧。
可是如今跟戰友們接觸的機會沒有,他也沒法去跟池騁友好相處。
狠話說出去了,什麼事也辦不了,他都覺得臉皮疼!
「吵什麼吵,還嬌氣起來了,你沒嫁給我的時候住什麼條件自己不清楚?」
「你說這個幹啥?」
胡正洋越想越氣,起身「啪」得一下拉開了電燈泡。
「你說我說這幹啥?去年咱們搬過來,我說請戰友們吃個飯,你非不讓,說沒條件,可隔壁怎麼有條件?新搬來的就咱們兩戶,他們請了飯,現在你讓我在部隊怎麼做人?!」
胡秀芹委屈哭了,「你跟我撒哪門子氣啊!我那會兒還坐月子呢,我月子裡跟你跑到這鬼地方來,你一點兒都不替我著想!再說了,你媽能做飯,你咋不讓她干呢?就知道欺負我……」
「我媽多大年紀了?你月子裡管不了孩兒,是不是她給管的?胡秀芹,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狼心狗肺呢!」
「我狼心狗肺?」胡秀芹幾乎扯開嗓子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給你生了個閨女,又大老遠跑過來,我胡秀芹哪裡對不起你了!」
孩子在小提籃里哇哇大哭。
夫妻倆之間劍拔弩張。
「你哪裡對得起我?你讀過幾天書?模樣賞心悅目?沒有我能出胡家村啊?我求求你別給我拖後腿了行嗎?我就想好好睡個覺,我好不容易休息,你還翻來覆去的鬧!」
說她沒文化就算了,居然還提上臉了。
胡秀芹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麼。
「你是不是喜歡隔壁那個賤人?是不是?」
「放你娘的屁!」
胡秀芹徹底瘋了,坐在床上雙手用力拉扯捶打胡正洋。
「我說你怎麼昨天晚上回來那麼晚呢,你是不是去找她了?你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人!」
老婆瘋起來,胡正洋一時還真招架不住。
他臉上被颳了好幾道血印。
「你夠了!」
胡正洋怒吼一聲,用力搡開了胡秀芹。
大媽直接推門進來,手裡拿著雞毛撣子就朝胡秀芹身上打,「小賤皮子,你還要不要臉了?把我兒子逼到這份兒上,你滾回鄉下去!」
亂套了!
大媽打,胡秀芹就躲在胡正洋身後。
兩個女人玩老鷹抓小雞似的,而胡正洋一臉絕望的一動不動。
為什麼他的人生是這樣的?
「媽,你回去睡吧!」
大媽聽見兒子發話,這才喘著粗氣停下,惡狠狠對胡秀芹道:「你再發瘋,老娘就讓你爹媽給你這個生不出蛋的母雞帶回去,丟你先人的臉!」
此刻的胡秀芹已經哭得滿臉淚痕,上氣不接下氣了。
大媽見她這慘樣,才轉身離開。
「你就看著你媽打我?」
「別裝了,沒打到幾下。」
胡秀芹滿臉怨恨,「我知道,你喜歡上隔壁那個小騷狐狸精了,你嫌棄我了!難怪我說她,你不讓我說,胡正洋——你就不怕我去告狀嗎!」
胡正洋冷漠地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直接躺下了,「你去告吧,告了就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