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母親連死不瞑目這種話都說出來了,胡正洋都要把自己憋出氣胸了,心中對於池騁更憤怒了些。
然而一想到陸怡寧那美麗的臉龐、今夜在昏黃燈光下被風吹裹住的曼妙身姿,他卻生不起一點兒氣。
「媽,你別生氣,這事我會處理的。」
「你光說讓我別生氣別生氣,我怎麼可能不生氣?還有你那個生不出兒子的賤婆娘,今天看著我挨打啊!我辛辛苦苦從老家過來給你們當牛做馬哄孩子幹家務,結果呢?!兒媳婦就是這樣對老娘!要遭雷劈啊!」
大媽演得聲淚俱下,情到濃時一拍大腿!
「啊——嘶!」
大媽倒吸一口冷氣。
夫妻倆的房間裡,孩子已經被哄睡了,抱著孩子的胡秀芹滿臉怨恨,卻又不知所措。
女兒現在沒事,可是婆婆卻受了傷,胡正洋肯定是心疼他母親的。
自己該怎麼辦呢?
不知過去多久,大媽的房間終於沒了訴苦聲,胡正洋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燈光下,胡秀芹那張崎嶇乾瘦的臉映入眼帘。
她的身體像柴火棍,抱著孩子的襁褓姿態畏畏縮縮,抬眼看自己時的那眼神簡直就像這孩子是她偷的。
哪裡能跟陸同志那談吐大方充滿了女性魅力的模樣比較呢?
胡正洋想到這,臉色更加難看,「媽出事,你為什麼不帶她去醫務室?」
胡秀芹很委屈,「我也帶不動她啊。」
「你不知道找人嗎?」
胡秀芹被問住了。
她就是不想找人,誰讓婆婆總是欺負她,憑什麼她要讓婆婆好過,疼死她活該。
看見妻子不說話,攢了一身氣的胡正洋氣得發抖。
「你有沒有腦子?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沒腦子到這種地步?還好媽現在的腿只是腫了沒什麼大礙,萬一是斷了呢?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聽見丈夫如此嚴厲的質問,胡秀芹紅了眼睛,「你小點兒聲,孩子睡著了。」
這話一出,胡正洋頓住,有些頹然地坐在床上。
「你知不知道我在部隊裡每天都很累,可是回來了也不得安生,來這麼偏遠的地方,就是為咱們這個家搏一個前程,你不能拖我後腿啊……」
胡秀芹沒話說,她對於丈夫的工作一點兒都不懂,她對於解決問題也毫無頭緒。
可是她知道,這些錯不能是自己造成的。
「都是隔壁那個女同志,是她打的媽,我當時為了救孩子也沒攔住……我看她就是氣不過咱媽在她門口種菜,所以故意這樣的!」
胡正洋還有腦子,「你沒事兒跟媽鬧什麼?她又是誰放進來的?你怎麼解釋!」
胡秀芹皺起了臉,低下頭。
「我跟媽拌兩句嘴……」
胡正洋長嘆一聲,「媽一個人把我養大不容易,這麼大年齡了還背井離鄉過來給咱們哄孩子,你跟她吵什麼呢?為人子女的要孝順!再者,不要一點兒小事鬧得滿家屬區都知道,你要是不鬧,陸同志過來幫你幹嘛呢?」
聽見丈夫這話,作為女人的胡秀芹很敏感的察覺到了問題。
她想到陸怡寧那張一上島就傳遍全島的漂亮臉蛋,心中危機感重重。
「她哪裡是幫我?分明就是想鬧得咱們家雞犬不寧!老胡,你可千萬別被她忽悠了,這女人一看就是個狐狸精,天天下午不在家裡呆著,不知道跑去跟哪個漢子廝混去了!」
「你閉嘴!」
胡正洋慍怒,「身為軍屬,你以為還是農村村婦聚在一起造謠生事?!沒有證據的事情能亂說嗎?」
「我、我也沒亂說,我就跟你說。」
「以後不准說這種話,別給我丟臉!」
「曉得了……」
胡正洋深吸一口氣,「孩子沒什麼問題吧?」
「沒有沒有,一點兒事都沒有,就是那女人抱著我們閨女可用力頂了好幾下,還兇狠地掰她的嘴,好多人都看見了!」
胡秀芹描述的語氣里,陸怡寧活脫脫一個虐待嬰兒的惡婦。
胡正洋心煩意亂。
「行了,孩子沒事就行。」
說完,他躺上床一蒙被子便閉眼睡了。
胡秀芹將孩子放好,心裡有點兒高興,丈夫沒怪她。
此刻的胡秀芹已經完全忘了孩子臉都憋青紫的危機了……
池騁回房,陸怡寧就躺下了。
兩人在被窩裡說悄悄話。
「胡正洋找來的啊?」
「嗯,沒事兒,這事你不操心,我來解決。」
陸怡寧還真不操心,別說池騁家世了,就算是平頭百姓她也占理,「我不操心,對了老公,跟你說個好事,從明天開始我就能天天吃海鮮了!」
「是好事,在哪弄得?」
陸怡寧就把她跟可心認識,又去她家吃飯的事說了出來。
池騁聽完沉默兩秒,「挺好的,這樣她在那家人那生活,也能過得不錯。」
「是啊,而且我還能吃海鮮呢!」
聽著陸怡寧句句離不開吃,池騁覺得她可愛極了。
「等我放假,我給你做飯,到時候咱們吃點兒好的。」
「行啊,把羅姐也喊來吃,算咱們喬遷新居唄。」
池騁一頓,「你還真提醒我了。」
陸怡寧也很聰明,聽見這話便道:「哎喲,真是,咱們過來,得請你領導同僚都吃一頓吧?」
「嗯……我明天去打聽打聽別人是怎麼幹的。」
「行,你什麼時候放假來著?」
「後天。」
「行!」
她明天得去找符家人,讓他們後天上午就準備好海鮮,還得多準備些。
哪怕不請客,她也能留在空間裡,不會浪費的。
池騁說話的時候,手輕撫在陸怡寧的肌膚上,本只是一個無意識的親昵舉動,然而等握上陸怡寧的手,卻摸出了不對勁。
池騁沒說話,直接起身。
「誒——老公你幹嘛?」
「啪」的一聲,電燈泡亮了。
池騁做在床邊,「怡寧,手伸出來。」
糟糕!
「哎呀,幹嘛呀?」
池騁很嚴肅,「你今天做飯是不是把手給弄傷了?」
好吧,瞞不過去的,就是那上面已經癒合長出的淡粉色皮肉,真的很難解釋啊!
陸怡寧無奈伸出了手,「不是,今天不是搶孩子嘛,胡連長他老婆抓的——她不是故意的,當時情況危機。」
池騁心裡很不舒服,心疼地捧起她的手背親了親。
「以後不要理隔壁一家人。」
「那當然了,絕對不理!」
池騁看著陸怡寧的手,眼眸微暗。
他看出不對了。
但,沒必要追問什麼。
關上燈,二人又躺下了。
陸怡寧知道池騁是很敏銳智慧的人,面對手上的異常,她很難裝作什麼都沒發現。
「老公……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池騁頓了一下,明白陸怡寧糾結語氣中的言外之意。
妻子的不同尋常他早就知道,可是陸怡寧不說,他也絕對不會問的。
這是尊重,更是害怕失去。
於是池騁抱住陸怡寧輕輕吻了下她的側臉,嗓音低啞地在她耳邊問道:「怡寧,你想要女兒還是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