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黃琪琪扯了扯江浮雪衣袖，「要不還是……算了。」
她剛大學畢業，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劉珊把這麼大一頂帽子栽派到她頭上，會對她未來找工作有多大影響。黃琪琪是覺得，反應也沒辦法再呆在賽何，既然她人走茶涼，那又何必非要惹劉珊不痛快呢？她是真得很怕劉珊。
一旁，劉珊抱著手臂，高高在上地看著兩個女孩。
她和黃琪琪一起工作過幾天，知道這女孩是單親家庭，只有一個臥病在床的媽媽。
家庭條件特別一般。
她身邊那個江浮雪，都去貓咖打工了。不僅伺候人，還要伺候貓。難道還能有什麼好出身？
不過兩個社會最底層，最沒能力的年輕小姑娘罷了。她劉珊有一萬種方法踩死她們。
她下巴一揚，高傲地看向江浮雪，「你說什麼？你把剛才的話，再給我重複一遍！」
她站得直直的，胸挺得高高的，刻意用鼻孔看人。自覺已經放出了全部氣場去壓江浮雪。她看過那些小說，裡面不都說什麼「常年上位者」的威壓嗎？她可算當上了上位者，偶爾在下位者面前壓一壓，沒問題吧？
劉珊記得那些小說描寫，被壓的人，都是什麼臉色蒼白，滿頭大汗，渾身顫抖著說，「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還有人，雙膝一軟，噗通跪下。
劉珊美滋滋地想著。
可江浮雪神情淡漠，真的又重複了一遍，「請問，你說我的朋友，毀壞了賽何價值上萬元的資產，你有證據嗎？」
她這話一出，圍在身邊的賽何員工彼此之間暗暗對著眼神。他們不過跟劉珊在同一個辦公室里工作過幾天，就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最是個脾氣火爆的潑婦。
尤其惹不起的，還是她是公司新代言人王欣欣請來的。
賽何成立多年，各項規章制度都很完善，他們倒是不怕劉珊職場霸凌。可也不想直接跟她背後的王欣欣對上。
眼前這小姑娘，倒是真勇！
沒看到自己期待的那一幕，劉珊皺緊眉頭。她很快反應過來江浮雪話中含義，直接黑了臉，「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我？」她聲音越拔越高，「你知道我是誰嗎？還知道自己是誰嗎？你一個根本沒資格出現在賽何人，居然敢這樣對我，你……」
劉珊尖銳的聲音，刺得周圍圍觀的工作人員，都覺得耳朵生痛。
江浮雪絲毫沒為劉珊的情緒感染，她沒怕，也沒生氣，只是靜靜問：「劉小姐，你的指控涉及金額過大，不能隨隨便便說了就算。請問是什麼樣的公司資產，琪琪是在什麼時間，什麼情況之下損壞，給公司造成損失的。劉珊小姐，當著大家的面，你應該說清楚了。」
黃琪琪小臉煞白，「我……我沒有！」
劉珊發現自己的語言攻擊對江浮雪無用，轉而大吼黃琪琪，「你還說你沒有！」
隨著身邊圍觀的同事越聚越多，劉珊罕見地覺出幾分心慌。尤其，她還在人群中，看到了剛才為她報銷的財務。
財務大姐皺著眉頭，推了推臉上的黑框眼睛，「這、這是怎麼了？」
幾萬塊？公司資產？
是……劉珊剛才找她報銷的那一份？
「沒什麼。」劉珊可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可自己上萬的報銷單子還在財務手裡捏著，錢沒落進自己口袋之前，她決不能讓黃琪琪說出去……
想著，劉珊看向黃琪琪：「這樣吧琪琪，你我好歹同事一場。雖然你毀壞了公司資產，我的設計材料，可你是個剛畢業的學生，我也不讓你賠了，也不給你求職檔案上算作開除。我就算你正常離職，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說著，劉珊下巴一揚，指向黃琪琪衛生間旁邊的窄小辦公桌，「去取東西，辦離職吧！」
樓上。
安迪辦公室里。
安迪看著坐在自己對面，面無表情的高湛，心底一陣打鼓。
總裁在自己辦公室里坐一早晨了，也不動，不吩咐工作，不說話。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轉著一根安迪平日用來畫設計圖的鉛筆。
「高總，您有事？」安迪試探著問。
「嗯。」
自家總裁一向話少。但也從未話少到這種程度……
安迪擦了擦額上冷汗，「什麼事兒？」非得在他的辦公室里辦啊？
高湛：「等人。」
他昨天交代了黃琪琪，來公司先來安迪辦公室。他會在這兒等她。畢竟，高湛早起調出了黃琪琪的面試錄像，還有她提交的設計作品，覺得這小姑娘不錯，不願就這麼錯失人才。
還想挽救一下。
江浮雪的面試錄像他也找到了，還沒來得及看。
可左等右等，約好的時間早到了，也不見有人上來。
難道，人已經辦完事，走了？
桌對面，安迪心一橫，「高總，您在我辦公室里，我真沒辦法安心工作。」我害怕。
安迪：「要不，您先去忙著？」
高湛抿唇，手中鉛筆轉得快成殘影。
或許，黃琪琪那邊的事，已經解決了？畢竟，他們賽何是有用人制度，規章流程的。想隨隨便便就開除一個人，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如果黃琪琪自己能解決這個問題，當然最好，就不用他再插手……說來說去，不過是一個小實習生，他一個集團總裁親自過問到這種程度，好像……也確實不太妥當。
高湛站起身來，系好西服扣。
安迪鬆了一口氣。高總這就要走了？幸好，幸好……
高湛走到電梯口，抬手按下電梯。
「滴——」
上班時間，沒什麼人用電梯，電梯響應很快。
電梯門滑開。
樓下。
黃琪琪拉住江浮雪的手，「小雪，我已經留不下了，你何苦得罪人呢？」
江浮雪的設計功底她知道，沒準以後還會和賽何有交際。得罪業內大前輩，可不好。她還不知道，江浮雪能得罪的人，早就得罪完了……
看著朋友蠟黃蠟黃的小臉，江浮雪有過一絲猶豫。畢竟是黃琪琪自己的事，跟她……關係不大。
別說對上賽何，對上王欣欣。
就只有一個劉珊，她江浮雪都斗不嬴。誰叫江家破產，誰叫她江浮雪從今以後，就只能是螻蟻。
她鬆開了黃琪琪的手，想說，去吧。
可下一刻。
江浮雪猛地攥緊，「琪琪，別怕。」
她拉住黃琪琪，看向劉珊，「劉珊小姐，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公理，和正義。」
同一時間，樓上，電梯口。
高湛回頭向安迪：「來。」
安迪：「啊？」
高湛：「跟我去處理一下……新來的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