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雪一愣。
「嫂子」這個陌生的稱呼,讓江浮雪一張小臉,莫名地紅了。
她和何羈舟剛「結婚」的時候,請過何家人來自己那個小家吃飯,也算是被何羈舟介紹給了家人。
可……
男人從不曾帶她見過他的朋友。
不僅朋友,連同事、鄰居、認識的人等,他也從不曾介紹給她。包括他那個看上去無所不能的合伙人……
所有人加在一起,江浮雪也只見過一個祈野。
還見過幾個律師朋友。
還是因為江浮雪需要請教法律問題,何羈舟勉為其難地叫來。
至於男人日常生活中那些需要女伴出席的場合,何羈舟從不提帶江浮雪一起去。
反應過來,江浮雪心中苦笑。她能理解他,她定是沒有安琪這個前女友上得去台面。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在乎的,畢竟她和何羈舟之間,只有那一紙結婚證,還有一年後懸而未落的五百萬。
別的,什麼都沒有。
也不應該有。
見江浮雪沒對這句「嫂子」做出什麼回應,面上甚至顯出了幾分黯然。
肖夜白有點慌了。
難道,這女孩和何羈舟的關係,不像自己想像得那樣?
不是金屋藏嬌?不是隱瞞身份玩的戀愛遊戲?
那、那是什麼?
這個女孩,深更半夜,一個人住在屬於何羈舟的秘密房產里。她不是何羈舟的女友,又是什麼?
肖夜白實在猜不出來了。
他尋思了片刻,試探著問道:「你跟何羈舟,平時感情很好吧?不像我,還是個單身狗……」
江浮雪頓了頓,只淡淡答道:「我和他……感情,也就是一般。」
她不確定肖夜白跟何羈舟的關係要好到什麼程度,更不知道對方知不知道她和何羈舟只是契約婚禮。
人是何羈舟的朋友,都找到家裡來了。
如果何羈舟沒告訴他,她也不想說。
「感情一般?」肖夜白萬萬沒想到是這麼個答案,他忍不住:「不是吧?他要真的對你一般,怎麼會陪你住這種地方?而且……」
一進門,肖夜白其實就看得清楚,那窄小逼仄的客廳里,那張窄小得不行的單人床。
沒看錯的話。
那應該就是何羈舟的窩……
何家繼承人,最年輕的華國影帝。
甘心住在這種地方,過這樣的日子。
不是愛極了江浮雪,還能是什麼?
可這話,不該他一個外人來說。
肖夜白只能委婉道:「何羈舟這個人……性子內斂,感情也不外露,你沒感覺到,也……正常……」
這話一出口,他自己都不信。
何羈舟可是影帝!
大熒幕上最令人魂牽夢繞的情人!
說他不會表達感情,簡直就是……笑話!
可眼前這個女孩,衣著素淨,看著卻很舒服。通身上下沒一件奢侈品,更別說珠寶首飾……她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何羈舟是誰?
越想,肖夜白越覺得這事頗為複雜。
他這個人,腦子雖然好使。
可懶得要命。
尤其最不喜歡揣測這些複雜的家長里短,男女關係。他只想躺平……
想著,肖夜白打岔道:「今天實在抱歉,主要艾德華那個人,腦子一向容易瓦特,情緒又不穩定。就只跟何羈舟關係好,沒辦法,我才把人給帶來了。」
沒想到直接被人家當做了不速之客,當成了賊。
早知道,今天這個好人,他就不當了。
當好人,太難了。
「艾德華……」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江浮雪一時想不起自己是在哪裡聽過。不過這名字,在國外也挺常見的,或許是電視,或者新聞上聽到過吧?
總不能是艾德華醫生……
想到自己還躺在醫院裡,被判定全身癱瘓的閨蜜高晴,江浮雪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本想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那位醫生,求他救救高晴。可現在,高爸爸莫名其妙失蹤,高晴與王耀祖離婚,鬧得那樣難堪,自己家裡也進了賊……
一系列的意外,壓得江浮雪快直不起腰來,根本沒時間沒精力,也沒渠道去找艾德華醫生。
肖夜白:「艾德華好像認識你?」
江浮雪雖然誤傷了他,可他對她並不牴觸。甚至可以說……有些親近。
「嗯,在醫院的走廊里見過。也就是一面之緣。」
兩人正說著,肖夜白的肚子突然傳來咕嚕一聲,他尷尬地笑笑,「得祭祭五臟廟了……」
可現在時間太晚。
肖夜白又直接坦誠,「抱歉,今天出來得急,沒帶多少錢……」
幸虧兩人往前走了二三百米,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超市。
肖夜白要了一份關東煮,還貼心地請江浮雪吃一份章魚小丸子。
兩人靠著窗邊坐定。
三句兩句,肖夜白已經確定,江浮雪真的不知道跟自己同居的男人,是現在炙手可熱的三金影帝。
還是何羈舟會玩……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靈活地轉動著一串甜不辣,木竹籤子在他指尖跳躍,仿佛在舞蹈。
關東煮連湯都喝得見了底,肖夜白才掃見身邊的女孩正襟危坐,章魚小丸子擺在跟前,一口都沒動。
「怎麼,不喜歡吃?還是……沒心思吃?」
江浮雪聞言,肩膀略微放鬆了些,但很快又繃緊了回去。她有些不自在地捋了捋耳邊的碎發,低聲說道:「抱歉,我平時不是這樣的,只是今天……」
「今天怎麼了?被我和愛德華嚇到了?」
「不是,」江浮雪搖搖頭,「我在想……何羈舟。」想她和他,到底算什麼。
剛才何羈舟幫了高晴那麼大的忙,說實話江浮雪很感動。
可現在,肖夜白和愛德華的出現,突然讓江浮雪意識到,她根本就不懂何羈舟。
對他的生活,一無所知。
肖夜白一噎,「他有什麼好想的。你想知道什麼,你可以直接問他啊。不要憋在心裡。」
至少,設身處地地想,如果他能為一個女孩,做到像何羈舟為江浮雪那樣。
那他一定是很愛很愛她……
兩人正各自惆悵各自的。
肖夜白神色倏然一厲。
他看到,小超市對面的小巷子,幽靈一般冒出來幾個黑衣人,從他們走路的姿態就看得出,那是一隊打手。
打頭的一個,他還認識。
是肖家的人!
不,確切地說,是肖陵的人!
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