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羈舟懷中，女孩哭得渾身顫抖。
根本沒聽清男人說的話。
何羈舟等了半晌，沒等來江浮雪的回答。他提得高高的一顆心，慢慢回落，只覺心口越來越涼。
她……她這是怪自己了吧？
畢竟，誰家好人丈夫，一走走那麼多天，連個消息都不回啊？
可……
霍家大少給他的那一下子，確實傷得有點重。何羈舟這個人的性格，只喜歡一個人躲起來暗暗舔舐傷口，不願給江浮雪擔心。
沒想到，適得其反。
更別說，他還有些在意，高湛跟他說的那些話：
「江浮雪……或許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小船兒，你也老大不小，是時候開始一段真正的感情了。難道，真的就跟江浮雪這麼彼此耽誤下去？」
高湛這話……
說得何羈舟不愛聽。
什麼叫他和江浮雪是彼此耽誤？他怎麼耽誤江浮雪了？
可高湛說話，向來點到即止。他看著何羈舟那張臉，實在說不出來：「兄弟，你被綠了。」這句話。
何羈舟不懂高湛的苦心，反倒有些怪他耽誤自己去見江浮雪。
可高湛那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是在何羈舟心中留下了一絲疑影。
他搖搖頭，甩去多餘的思緒，伸手輕撫著江浮雪的後背，靜靜地等著她哭完。
江浮雪這委屈憋得太久，直到哭濕了男人衣襟，才顫抖著收住。
女孩抬起頭，揉著紅腫的眼睛，「晴晴的病，怕是、怕是……沒辦法了！」
她知道這些話，跟何羈舟說也沒有用。男人不過是個苦哈哈的創業一族，衛清遠能聯繫得上艾德華，是因為他是個醫生。可何羈舟說自己能幫忙聯繫……
江浮雪覺得，這不過是男人的自尊作祟，說出來也徒增煩惱。
何羈舟皺眉。
艾德華的手術失敗了？
怎麼可能！
他出發前，不是言之鑿鑿地說，這手術一定沒問題？
艾德華有自閉症，可正因為他心思單純之際，根本不會說什麼大話。他說這手術能做，就一定能做。
是哪裡出了岔頭？
何羈舟：「帶我去看看高晴。」
「好。」江浮雪抽了抽鼻子，翻身下床，下意識地想去摸手機。摸了個空才想起，自己的手機剛才已經被衛清遠砸壞了。
江浮雪臉色有些微紅，「我、我先去二手市場買個手機。」
何羈舟：……
他的妻子什麼時候輪到去二手市場了？
何羈舟：「你身體好些了，我帶你去買。」
江浮雪看向眼前男人。他們男人可能對二手器材更懂一些。江浮雪點頭答應。
她又休息了二十分鐘，便跟著何羈舟出了醫院。
一出醫院就上車，開了半個小時後，江浮雪發現自己到了南城市中心的世紀商場。她認得這是南城最高端的商業廣場，從前江家還沒倒台時，她常跟肖嵐、江琦春來逛。
可現在，這家世紀廣場，江浮雪覺得她再消費不起。
對著金碧輝煌的旋轉門，江浮雪止住腳步：「這裡太貴了。」
「無妨。」
今天出來得急，何羈舟不曾化妝。只能帽子加口罩和墨鏡，把一張臉擋得嚴嚴實實。
商場門口，何羈舟拉住江浮雪，「沒事的。我……有錢。」
江浮雪一陣無語，「有錢也不能這樣浪費」
給妻子買手機怎麼能算是浪費？
可話到唇邊，何羈舟還是咽了下去。口罩後的俊臉有些微紅，何羈舟輕咳一聲，「這不算浪費，我……我認識人，可以便宜。」
「那、那也不行……」
江浮雪想得多。
高晴現在那個樣子，一時半會兒痊癒不了，她還打算盡力幫幫高家的忙。她的工作又一直沒能定下來，手裡沒什麼收入。
錢不能亂花。
「沒事。」何羈舟執意要拉江浮雪進世紀廣場，他無奈道：「我、我抽中了代金券。」
「代金券？」江浮雪眼睛一亮，她臉色有些微紅，「代金券有多少？」也不知道夠不夠買上一部手機，不行，她再添點……
何羈舟：「放心吧，錢夠的……」
江浮雪不許男人就這樣含混過去，「到底是多少？」
「一萬。」
一萬塊，應該怎麼都夠買一部手機了。
江浮雪這才鬆了口，任意何羈舟拉著，進了世紀商場。
今天不是周末，商場內人雖不多，何羈舟到底謹慎著，不想自己給人看到。他一進門，就拉上江浮雪，徑直進了直梯。
江浮雪微微一愣。這商場她來過的，知道電子設備的櫃檯，是在一樓。
「咱們不去一樓嗎？」
「不去。」直到直梯門徹底關上，何羈舟才鬆了口氣，「我們去八層。」
「八層？」
縱是從前，江浮雪也從來不曾跟肖嵐到過八層。那一層據說是整個世紀廣場中，頂奢的一層。入門都需要會員VIP。
「可是，我沒有VIP卡。」
「沒事……」這還是第一次，何羈舟體會到編輯的辛苦。一個謊言，需要一百個謊言來遮擋。男人輕嘆了口氣，「那VIP卡和代金券，是一起的。」
江浮雪終於不再問了。
「叮咚——」
電梯門一開。
何羈舟對著迎上來的迎賓小姐微微抬了抬墨鏡，低聲爆出一串會員號。
迎賓小姐強壓住心中驚叫和上揚的唇角，對何羈舟鞠躬：「這邊請。」
這高端尊貴的感覺，讓許久都不曾體驗的江浮雪心中稍嫌不安。她落後半步，跟在何羈舟身後，低聲：「我聽說，這一層消費是要給小費的……加一起一萬塊，夠嗎？」
她頓了頓，又改口：「不對。一萬塊不能全花在手機上，就……就三千塊吧。」
何羈舟失笑，「三千塊能買什麼手機？」
「可、可我還想買別的東西……」
好不容易中了一萬元的代金券，江浮雪想著給家裡添一張舒服的單人床墊和枕頭。那東西，好得很貴，怎麼也要三四千塊。
她還打算給蛋黃買一塊平時可以抓撓的黃麻地毯。
還有，家裡路由器太老了，網速也不行，可能會影響何羈舟日常的工作。江浮雪想再買一部新的。
這樣算下來，她能給手機留的預算，只有三千塊。
江浮雪：「就三千，超過我就不買了。」
她說話聲音稍微大了些，前面引路的迎賓小姐一愣。
三千？
買內衣嗎？
偏生江浮雪上來了倔勁兒，她直接看向迎賓小姐：「請問下，咱們八層，有三千以內的手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