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陵修長的手指把玩著衛清遠胸卡，「衛先生，肖家會記得你的恩情。」
「肖先生言重、言重了……」
衛清遠一張臉諂笑著，還想說幾句客道。
「時間不早了。」肖陵直接起身，臨出門時再次回頭，「衛先生，肖家一定、一定不會忘記你。」
得了肖陵這句話，衛清遠渾身只覺暖烘烘的，只覺舒服得簡直要飄到天上去。
有肖陵這句話，他後半輩子，就有靠了。
沒準，這醫院的十六樓，根本就容不下他。
他還會繼續向上、向上、向上……
衛清遠還沉浸在爬上去的美夢中。
肖陵已經拉開了他那間辦公室的門。
門裡，果然只孤單單地坐了一個外國人，一頭卷卷的燦金色捲髮，一雙湛藍的眼睛。
對上這雙眼睛，肖陵猛地一愣。
這麼澄澈的眼神，完全不像二十多歲的成年人，倒……像個幾歲的孩子。
「你、你是艾德華？」肖陵很快掩下震驚的神情，恢復了一貫的冷傲和高高在上，「我聽說，你很難請。」
何羈舟還在養傷，今天沒能陪艾德華到醫院。
他信誓旦旦地向祈野保證，自己一定能好好地到醫院，順利完成手術。他不是個孩子了！
祈野實在拗不過他。
何羈舟竟也同意，讓他一個人歷練歷練歷練。「醫院那邊，你不是早就對接好了？」
「是。」祈野點頭，「咱們的艾德華醫生，自己去跟人家對接了。時間地點都約好了，有進步！」
何羈舟點頭。
他認識艾德華的時間久，知道他這個病有很強的心因性。
若是能克服心理障礙，艾德華的醫術定能再上一層樓。這是造福世界的好事，何羈舟樂見其成。
今天一大早，艾德華對著鏡子，給自己鼓了好半天的勁兒，總算邁出了第一步。
祈野帶著保鏢，遠遠地坐車跟著，直到目送艾德華進了醫院大門。
祈野通過電話向何羈舟匯報：「少爺，沒問題。我們看著艾德華醫生進去了，還需要派人在醫院裡布防嗎？」
「不用了。」何羈舟頓了頓，「醫院是艾德華最熟悉的地方，是他的領域。在醫院裡，他不需要任何人幫忙。」
可現在，出現在肖陵眼中的艾德華，身上還穿著格子衫和牛仔褲，還沒有換上手術服。
他看上去就像個極年輕的醫科學院大學生，甚至眼中還帶著大學生特有的那種，清澈的愚蠢。
肖陵甚至懷疑，他畢沒畢業。
不過，據他自己掌握的資料顯示，這位艾德華醫生確實十分年輕，是個醫學界的鬼才。只是為人孤僻，不太好交流。
但肖陵，不信這個世界上，有前擺不平的事。
對上肖陵，艾德華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皺起眉頭。或許是肖家家主身上氣場太強，肖陵覺得自己不太喜歡眼前這個男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點頭，勉強道：「我就是。」
肖陵指著自己，「我是病人家屬。你即將做手術的病患，是我的父親。」
艾德華又眨了眨眼睛。
他想起何羈舟說，與人交往，要不卑不亢。但要有禮貌。
「不卑不亢，要有禮貌。」艾德華在心中默念了一邊，才抬眼對肖陵道：「您好。」
見他不似傳聞中那般完全無法交流，肖陵鬆了口氣。
他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張黑卡，「知道這是什麼嗎？」
這東西，艾德華還真知道。
他點了點頭，「知道的。」他看了看肖陵，終於產生了一絲疑惑，「送我的？」
肖陵滯了滯。
雖說是，但被人這麼直白地叫破心思，他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
「呵呵，」肖陵輕咳兩聲，「想要？可以給你。」
艾德華其實沒那麼想要。
這東西，他有很多。
可是，何羈舟說，「要有禮貌。」
意思就是不能拒絕別人吧？
艾德華有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好。」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謝謝你。」
肖陵：……
肖陵：有點想打人，是怎麼回事呢？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煩躁。
「噠」
一聲輕響。
肖陵把那張黑卡正面朝下扣在了艾德華眼前的桌子上，兩隻手按著推了過去，「可以給你。」他頓了頓，「但是——」
艾德華抬眼，一雙澄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肖陵。
半個小時後。
肖老爺子就快要被推進手術室。
江浮雪拼進去那身力氣，總算擺脫了肖家保鏢。她急急趕往手術室。
阻攔肖家，她已經不抱希望了。她只希望能見見艾德華醫生，或許，她能說服他給晴晴做手術。
錢，她也可以幫忙去借！
可晴晴要是錯過了這次機會，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站起來！
長長的走廊里，江浮雪壓下劇烈的心跳，往前跑著。快點、再快點……
路過一道安全通道門。
江浮雪腳步一頓。
她皺眉，臉貼上那扇緊閉著的鐵門。
隱約聽得裡面竟傳來一陣哽咽聲。
頓時，江浮雪腦中閃過一句話，「醫院的牆壁比教堂聽過更多人的祈禱。」她在心中默默地，又補上了半句，「是祈禱，和哭泣。」
江浮雪心中微嘆。
她現在還有更緊急的事要去辦。
一串腳步聲自走廊盡頭傳來，「那女的是醫鬧，要攔著咱們家老爺子做手術，必須控制住！」
江浮雪咬唇，這群陰魂不散的保鏢！
她一咬牙，推開了眼前那道厚厚的安全門。
門無聲地關上，連樓道里的聲控感應燈都沒亮。
可那哭聲的主人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外人的腳步聲，江浮雪只聽得那哭聲一頓，竟像是哭著哭著，被人一把扼住了喉嚨。
打斷了旁人發泄情緒，女孩心中還有幾分愧疚。
一道弱弱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對不起，是、是我哭，嚇到你了嗎？」
有人抽著鼻子，從江浮雪身後嘻嘻索索地站起身，「我、我該走了。」
江浮雪回頭一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頭燦金色的捲髮。
外國人？
江浮雪心口一滯。難道，這就是艾德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