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野張了張嘴，情知勸不住。且他也覺得，少夫人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他低頭尋思了片刻，「那個幕生我也聽過，據說他的規矩是，去找他的人，都要帶著羚羊面具，而他自己，會帶著獅子面具出來見人。少爺你……」
這便是這個幕生從一開始就定好了誰是強勢，誰是弱勢。
可偌大一個南城，有資格在何羈舟面前自稱強勢的人，並不多。
「沒關係。」何羈舟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垃圾就是垃圾，無論躲在什麼樣的麵皮下，都改變不了垃圾的本質。」
戴面具正好，還省得他化妝了。
小半天后。
江浮雪滿心疲憊地打開了玉里小區，家中的門。
看到何羈舟的身影，她微微一愣，「工作忙完了？」
「嗯。你朋友怎麼樣了？」
提到高晴，江浮雪臉色一暗，把她從醫生那裡打探來的消息，一五一十說給何羈舟聽。
「艾德華醫生？」何羈舟皺眉。這名字，該死的耳熟。
「是。據說這位醫生水平很高，應該能幫得上晴晴。我也給他發郵件了，」江浮雪低頭划動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到現在，還沒有回信。」
想想也知道，像艾德華那樣，國際排名榜首的醫生，找他看病的人想必非富即貴。像她這樣沒有渠道，只能靠著發郵件撞大運的平民百姓，聯繫不上對方，也屬正常。
為了高晴的事，江浮雪還聯繫了從前自己在國外的大學同學，看看有沒有人願意幫忙。或許因為時差，或許因為別的，暫時還沒有人回她的郵件。
高晴為什麼會遇上這種事？
江浮雪想想就覺得心塞。
才一天一夜，高家父母為了高晴，哭得眼睛都快瞎了。警方那邊也沒能傳回來什麼好消息。江浮雪只覺度日如年。
察覺到自己眼眶又濕又熱，江浮雪別過頭去。
不願再讓何羈舟看到自己掉眼淚。
總在老闆面前哭，算怎麼回事呢？
何羈舟低頭尋思了一會兒，修長的手指在手機上輕點了幾下，「好了。」
「什麼？」
何羈舟：「艾德華醫生會儘快來給你朋友看病。」他頓了頓，看向江浮雪：「你的朋友會好的。」
江浮雪一愣。
女孩圓溜溜的眼睛睜大，顯得一張小臉更小了。半晌，江浮雪輕聲：「……謝謝。」
知道男人這是怕她擔心，才這樣說話哄著自己。艾德華醫生，哪裡是他們這樣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能接觸到的層級？
何羈舟想必，也是在盡力地幫她找關係吧？
只是……
像她江浮雪，像何羈舟，他們這樣最底層的普通人，夠到艾德華醫生的概率，大概也就和中彩票差不了太多。
不願說出來影響男人心情，江浮雪蔫巴巴在臉上擠出笑容，「晴晴……會好的。」
何羈舟沒看出來江浮雪根本不信他，「等她好起來，離婚應該也辦得差不多了。」
江浮雪動作微微一滯，「晴晴……不離婚了。」
「什麼？」
江浮雪閉了閉眼睛，一五一十地把王家大鬧病房的事，給講了出來。
江浮雪：「他們、他們太欺負人了。」女孩拳頭攥緊，「我聯繫了傅律師，可傅律師說，晴晴當下這種情況，還是……不離婚的好。」
畢竟，她很可能一輩子都是個植物人。
高爸爸高媽媽再疼愛女兒，也一定會走在她的前頭。到時候，晴晴可這麼辦呢？
可江浮雪不這麼認為。
「我、我可以照顧晴晴的，我還年輕，和她是同齡人，我……我爭取活得比她長久，我來照顧她！」
江浮雪這麼說，也不光因為高晴是自己的閨蜜。
還因為，出事那天，她到底沒能幫得了高晴，讓她在自己眼前出事。
江浮雪心裡過不去那道坎。
她抬起頭，眼中滿是期待，「你能幫幫晴晴，讓她順利離婚嗎？」
江浮雪記得，自己通過高湛找傅書銘律師時，何羈舟事後嘟嘟囔囔地說什麼自己也認識厲害的大律師，為什麼不找他什麼什麼的。
這回，江浮雪想找何羈舟幫忙。她了解晴晴，晴晴一定想離婚！一定不願意父母家人被王家騷擾、利用。
江浮雪看向何羈舟的眼睛閃閃發亮。
何羈舟：「……抱歉。」
江浮雪一顆心往下一沉。果然……還是不願意嗎？
何羈舟有他自己的考慮。現在高晴傷成那個樣子，最重要的是治好她的傷，讓她先恢復意識，等她自己恢復了意識，離不離婚，應該是她自己說了算。
而不是在昏迷的情況下，讓別人待辦。離婚這事，不能假手於人。
看著江浮雪瞬間暗淡下去的臉色，何羈舟有些不忍，可還是道：「先治好她的身體，等她醒了，我會找律師，幫她離婚。」
如果剛才何羈舟說能幫忙聯繫艾德華醫生，是善意的謊言。那現在這句，可能就是……
純純的敷衍。
醫生都說了，高晴大概率一輩子都是植物人，她根本醒不過來。她一天不清醒，就一天不能離婚，一輩子不清醒，就要跟王耀祖這個渣滓捆綁一輩子。
何羈舟不願幫忙。
江浮雪決定自己想想辦法。不能讓閨蜜一輩子都被王耀祖噁心。
她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起身向廚房走去。
男人聲音從背後傳來，「晚上別做飯了，帶你去個地方。」
何羈舟聲音頓了頓，「我帶你去查襲擊你們兩個人的真相。」
江浮雪猛地回過頭來，滿臉驚異，「你怎麼查？」
她頓了頓，「又是……你的合伙人幫的忙？」
何羈舟那個合伙人能借他開豪車，還能把他從警局裡撈出來，想必能量很大。
江浮雪：「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人家了？」畢竟，自家老公跟人家是合作創業，現在看來，應該是自己老公跑腿，人家出錢。
人家沒準還算自家老公的上級領導。
這麼麻煩領導，不好吧？
江浮雪的話，倒是為一旁的何羈舟提供了思路。
男人眼中眸光一閃，「也不全是為你。我的合伙人正好也有事要辦，這事落到了我頭上，順便能查查你的事。」他頓了頓，「我也是為了工作，你別想太多。」
原來是為了工作。
江浮雪一下子覺得壓力輕了點，「那、那就謝謝你的同事了。也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