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也立即把離婚協議遞過來。
「林小姐，只需簽字就好。」
林諾掃了眼，封夜宸說的睡了幾個月的補償還真的挺豐盛。
不僅給了九位數的現金補償，還把他最喜歡的那套璟江壹號也給了她。
難怪他會嫌她胃口太大。
如果是之前，林諾一定會毫不猶豫拒絕這些補償。
畢竟他之前給過媽媽療養費，她覺得足夠了，不想再拿別的，免得被人詬病她貪圖封家的錢財。
但現在……
她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雖然還是一馬平川。
可裡面已經神奇地孕育了一個小生命，那是她的孩子，也是面前這個男人的。
她得保障孩子的生活，跟著她，不會吃苦受累，能有好的教育條件。
想到這，她說：「房子我不要。」
璟江壹號裡面屬於兩人的回憶太多，她不想再踏足那裡。
如果雙方愛過，那會是美好的回憶，而現在，那裡只會讓她想起曾經，她是如何犯蠢的。
封夜宸從沒有喜歡過她，對孩子自然就更談不上喜愛了。
所以她決定一個人撫養這個孩子，畢竟現在除了躺著的媽媽，她已經沒什麼親人了。
這個小生命雖然來得不是時候，但只要來到，就應該被歡迎。
封夜宸神色淡漠，「既然給你，我就不會再拿回來，只要你能遵守協議就行。」
林諾聽出一絲不對勁。
遵守協議……
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嗎？
她往下翻閱條款，沒想到上面有一條竟然是，要她領完證即刻出國。
這一條，昨天還沒有，今天就加上了。
林諾有些懵。
難道離完婚，她連待在國內的資格都沒有了。
「你要送走我？」她問。
「對。」封夜宸言簡意賅，「離婚後，你還是待在國外更合適，防止到時候有記者拿你做文章。」
林諾心口漫過一絲苦澀。
想來是她昨天說的話，引起了他的警覺。
怕她真的會到處去說慕恩賜是婚內出軌的事。
這個男人為了保護他的青梅竹馬，竟然連一席之地都不打算留給她了。
林諾放下協議，語氣堅決。
「我不出國。」
「我不是在給你選擇。」封夜宸語氣很沉，「你必須走。」
「那我也告訴你，我不會走。」林諾堅決道。
媽媽的身體不適合移動，而且她也不喜歡國外，並且還有些恐懼。
封夜宸眼眸冷下來，「如果你不出國，我不會給你任何補償。」
「那我就不要。」
林諾依舊堅定，抬起眼眸看向他。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不會亂說話的，你不必忌諱我，只要慕小姐別來招惹我，我不會跟她有交集。」
「所以你不要補償了？」封夜宸冷冷問。
「不用了。」
林諾想過了，她靠自己也能養好寶寶，雖然不一定環境很優渥，但她一定給寶寶足夠多的愛，讓寶寶在愛里茁壯成長。
封夜宸眼眸微暗。
對她油鹽不進的倔強毫無辦法。
他咬牙對陳也道：「去弄一份新合同來。」
陳也愣了下：「啊？」
「聽不懂？」
「知道了。」陳也快步去處理。
等新協議到，林諾毫不猶豫地簽字。
封夜宸心口一堵，薄唇微張道：「你要是後悔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交換條件。」
「不後悔。」林諾篤定道。
就算出國，也一定是她願意的時候，而不是被人強制送走。
這次辦理很順利，幾分鐘就登記好了離婚手續。
林諾拿到回執小心收好，跟上次一樣還要等一個月，只是這次再也不會有意外了……
出了民政局。
封夜宸看天色不好，可能會下雨，便開口道：「讓陳也送你。」
「不用了。」林諾揚了揚手機，「我叫了車。」
封夜宸下意識開口，「網上叫車不安全，讓陳也送你。」
林諾腳步一頓，看他一眼。
「封先生。」她叫他。
這個曾經充滿愛意的暱稱，此刻染透了陌生的味道。
封夜宸落在兜里的手微微一緊。
「您能讓陳助理送我這一次，以後呢？」
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明白，林諾語氣淡定。
「所以不必了。」
天上還真飄起毛毛細雨。
林諾叫的車來了。
「我先走了。」
林諾雙手撐頭，走進雨里上車。
封夜宸站在原地，隨著車門關上，仿佛他們之間的羈絆，也被徹底關閉。
他曾想，如果以後還有機會……
一定會不惜一切讓她回到身邊。
可此刻看她疏冷的模樣，他心底莫名的慌。
……
林諾直接去了璟江，打包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
收拾完之後，她直奔喬伊給她選的住所。
之前她就跟喬伊說過，要借住幾天再找房子。
不過喬伊說什麼也不讓林諾自己出去找房子，她閒置的公寓很多，直接挑一套離公司近的，給林諾做宿舍。
林諾剛到新住所收拾好，林懷瑾就給她來電，說要聊一些細節。
林諾報了地址，林懷瑾開車來接。
到了咖啡廳。
林諾沒想到遠遠就看見一對最不想看見的人。
男人一身黑色西服，身形筆直，英俊好看，女人身著紅色套裙，張揚自信，兩人氣場強大，般配的似璧人。
這樣的氣場，除了封夜宸和慕恩賜，還能有誰。
似是感受到一抹注視，封夜宸眼神投過來，隨即淡漠轉開。
不過一個上午的功夫。
兩人似乎已經變成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慕恩賜很滿意封夜宸的冷漠，她故意挽著男人的手臂走近。
「林總，還真是巧。」
慕家結交的圈子人士眾多，是以林懷瑾與慕恩賜也有過一面之緣。
「慕小姐。」林懷瑾出於禮貌回復。
他看了眼對面兩人挽在一起的手，又看看林諾，眼眸有些不解。
慕恩賜微笑道：「林總是跟林小姐一起來？」
「嗯。」林懷瑾情緒不高，回答得很簡單。
正常人一般都點頭後就結束了，偏偏慕恩賜還要追問。
「林總是和林小姐在交往嗎？」
林懷瑾眉頭一鎖，「慕小姐，話不要亂說，我跟林設計師是有工作要談。」
「哦，這樣啊。」慕恩賜手背抵唇，微笑，「我還以為你在追求阿宸的前妻呢。」
林懷瑾還不知道這事，被說得一愣。
這才幾天功夫，就變前妻了。
林諾心裡冷笑，怎麼看不出慕恩賜是故意這麼說。
她真不知道，慕恩賜到底在擔心什麼。
那個男人為了她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都要送她出國了。
在男人心裡誰貴誰賤，一目了然。
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要不要一起坐坐？」慕恩賜又問。
林懷瑾直接拒絕，「不用了，我們要討論工作的事，慕小姐封總請自便。」
話落，林懷瑾並不給對方面子，直接示意林諾去包廂。
他對慕恩賜不喜，連裝裝都不願意。
林諾跟著轉身。
這一過程中，封夜宸與她完全沒有眼神交流，似乎是不認識這個人了。
慕恩賜很滿意，嬌嗔道：「阿宸，謝謝你陪我來吃舒芙蕾。」
封夜宸看了眼轉角消失的纖細的腿，眸色收回冷淡道：「走吧，吃完我還要回公司。」
另一間包廂。
落座後，林懷瑾欲言又止。
林諾搶先一步開口，「我離婚了。」
「挺突然的。」林懷瑾說。
上一次見到，那個男人還眼底全身占有欲，容不得別人朝林諾多看一眼。
這一次就變成疏離的關係。
不過，同為男人，林懷瑾能感受到封夜宸的眼底深處，並不像他表面表現的那樣冷漠。
他甚至感受到了熔岩火光的熾熱感。
還念念不忘著卻選擇離婚，不管是何原因，都跟林懷瑾無關，他自然不會多管這個閒事。
兩人就一些細節，深談了一番。
從這些細節里，林諾看到了林懷瑾想要找到養父妹妹的決心，還要在珠寶店設計一些妹妹喜歡的元素。
「林總，你的妹妹要是知道您這麼惦記她，一定很開心。」林諾說。
「從我見她第一眼的時候，我就想把天上的星星摘給她。」
回憶起童年時光，林懷瑾眼眸溫暖。
那時候他還不是林家的養子，還只是管家的孩子，他一點點看著這個林家千嬌萬寵的小公主一點點長大。
本以為她會有一個美麗燦爛的人生。
沒想到一次意外，林夫人和小小姐，一死一失蹤。
林先生打擊過重，身體直接被拖垮，要不是還存著找到小小姐的信念，林先生怕早就乘鶴西去了。
林諾看了看林懷瑾給出的紙鶴模樣，很快設計出一個Q版的小紙鶴出來。
特別符合林懷瑾心中所想。
他誠心誠意道謝，「我很喜歡，謝謝你。」
「應該的，林總。」林諾微微一笑。
林懷瑾怔愣了片刻。
總覺得林諾的一顰一笑都像極了記憶里的小孩童。
他知道小小姐胸口有一顆紅痣，不過隨著時間推移，不知道紅痣還在不在。
他溫聲開口，「林小姐，你喜歡泡溫泉嗎？」
林諾想起一些記憶，曾經的甜蜜，如今像刀一樣扎向她。
她搖頭，「我不喜歡。」
林懷瑾略略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
同時也為自己的不切實際感到好笑，據他側面了解，林諾是有親生父母的。
談完後，林懷瑾送林諾回去。
外面又落起小雨，林懷瑾單手握傘很紳士的給林諾撐傘。
林諾不小心踩到一處水窪，腳下一滑，眼看要摔倒，被一隻大手摟住。
「小心！」林懷瑾將人攏住，眼眸關心，「有沒有扭到？」
兩人靠得很近，林諾能聞到林懷瑾身上優雅的松香石味道。
她覺得有些尷尬，趕緊站好，說：「沒有。」
林懷瑾看向地面，一隻手始終虛環著她的腰，沒有放鬆。
直到把人送到車上，他體貼拉開車門，讓林諾上車。
這一幕，落在後面走出來的男女眼中。
慕恩賜有些開心的開口，「我看林總是陷入情網了，這麼親密，還說不喜歡。」
她說這話時，沒感覺到身側的冷意。
只是封夜宸收得很快，再等慕恩賜看他，他臉上已經什麼表情都沒有，只剩淡漠。
慕恩賜放心下來，隨即不屑道：「不過林諾還真有點本事，竟然能入了林總的眼，說不定兩人早就看對眼了。」
封夜宸身子一僵，隨後招手讓陳也的車過來。
「讓陳也送你，我回公司。」
「你不送我？」慕恩賜有點不樂意。
「我還有事。」
說完，男人上了停在路邊的勞斯萊斯，啟動離開。
還好，封夜宸的車和林懷瑾是一南一北的方向。
慕恩賜的心慢慢鬆懈下來。
林諾到了公寓門口，林懷瑾堅持把她送上電梯。
「就到這吧，林總，謝謝你。」
林懷瑾藍色眼眸含著一抹笑，「我們也算認識了，你不要老林總林總的，這麼生疏。」
「那叫您什麼？」林諾問。
「叫我懷瑾，或者叫一聲哥都可以。」林懷瑾道。
林諾自然不會這麼沒禮貌叫懷瑾，但叫懷瑾哥，她也叫不出口。
會讓她聯想到一些不好的記憶。
見她擰著眉，很為難的樣子，林懷瑾勾唇笑了。
「你要是覺得為難，那就還叫林總，但我想跟喬總一樣喊你諾諾，可以嗎？」
林諾點頭，「可以的，林總。」
「快回去休息吧。」
「嗯，林總再見。」
兩人道別後，林諾坐電梯上樓。
電梯門打開，門前竟然站著一位不速之客。
男人站在門邊，黑色西裝加上黑色的襯衫，帥氣之外，多了一點暗夜的冷沉。
林諾微微皺眉。
封夜宸怎麼會在這？
「你在和林懷瑾交往？」封夜宸開門見山問。
林諾想到他那麼冷血要送走她，心裡那股氣湧上來，語氣不是很好。
「我的私事應該跟封先生都沒關係吧。」
「你回答我就行。」封夜宸語氣一如既往的霸道。
林諾小臉拉下來，對他的問題莫名其妙。
「我們離婚了，我沒義務再回答你任何問題。」
封夜宸眼眸晦暗，深吸一口氣後開口。
「林諾，你現在就出國，我會給你足夠的錢，保證你下半輩子都衣食無憂。」
林諾覺得這人太不可理喻了。
「封先生是又覺得我礙著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