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諾語調淡淡。
雖然跟慕恩賜沒講過幾句話，但僅有的幾次交集，她都是上位者的姿勢，骨縫裡都透出瞧不起她的樣子。
林諾不是傻子，看得出來，也就沒有跟她交流的心思。
慕恩賜打量她，語氣三分譏諷。
「林小姐是第一次吃料理麼？以前應該沒吃過這麼高檔的東西吧。」
不等林諾開口，慕恩賜輕笑一聲繼續道：
「其實有時候吃飯就跟人一樣，有些人生來就在羅馬，沒吃過廉價食物，偶爾吃上一回，會覺得很新奇，但是廉價東西沒營養，吃久了會身體不適，最終他還是會回去吃珍饈美饌。」
一長串不帶停頓的話說完，慕恩賜才輕蔑看了林諾一眼。
「林小姐，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林諾聽出慕恩賜在嘲諷她是廉價食物，而她則是珍饈美饌。
她淡淡道：「我確實是第一次吃料理，不過吃了發現也不過如此，每個人口味都不同，不一定高檔就代表好吃，何況有些菜只是看上去高檔，未必比充滿煙火氣的菜式更好。」
林諾不卑不亢的回答，讓慕恩賜氣壞了。
這小女人看著跟個軟包子似的，其實並不好拿捏。
「別得意得太早，你以為阿宸真是喜歡你才不離婚的？你才認識他多久？我認識他二十幾年了，我告訴你，他不過就是一時新鮮，遲早他還是會跟你離婚。」
慕恩賜冷冷瞥她，目光高傲道：「他最在乎的人，永遠是我。」
「那他為什麼不娶你？」林諾眼眸淡淡問，「你們認識了二十幾年，你沒生病之前，他就該娶你了不是嗎？」
慕恩賜的臉色瞬間難看至極。
這個小賤人還真是知道刀尖往哪捅——最痛。
這時，門外一聲呼喚。
「恩賜？」
林諾手心一緊。
下秒，慕恩賜的眼神和林諾對上，挑眉笑了下。
仿佛是在叫她看的意思。
她操控輪椅出去，對著門外溫柔道：「阿宸，你怎麼來了？」
「服務員說你還在洗手間，我來看看。」封夜宸清冷的聲音響起。
慕恩賜嗓音輕柔愉悅，「你也太緊張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封夜宸對她親昵的語氣，微微皺眉，但也沒說什麼。
「走吧。」
「好。」
慕恩賜看了眼洗手間的方向，一臉得意。
到底是沒見過世面，不還是藏在那不敢出來。
誰料，下秒，林諾就從裡面走出來。
見到兩人臉上沒有半點避諱。
慕恩賜笑容一下僵在臉上。
她心裡一慌，眉頭緊皺道：「這裡空調好冷，阿宸你送我回……」
話音未落，封夜宸已經走向林諾，自然地握住她的手。
「你也來這吃飯？」
林諾點點頭。
下秒，男人稍顯緊張的表情。
「跟誰來的？」
林諾說：「跟學姐。」
慕恩賜臉上表情難看。
這個女人一出現，別人就成了空氣。
她不甘心地開口，「阿宸，我有點冷，我們回去吧……」
封夜宸聽到後，眉頭微皺「嗯」了聲。
慕恩賜臉色好看一些了。
看吧，封夜宸還是在意她的。
「那我先過去。」
封夜宸說完轉身，驀地腳步一頓，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
「今天是慕叔叔喊我來吃飯。」
慕恩賜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聲。
整個人如被雷擊！
他竟然在……跟她解釋？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封夜宸嗎？
竟然會跟這個什麼都不是的女人解釋……
這女人也配。
林諾也聽出來了。
心底剛剛被慕恩賜挑釁的積鬱散開。
她點頭道，「嗯，你去忙吧。」
「你在哪個包間？」封夜宸說，「我一會去找你。」
林諾愣了下，有些不願意在喬伊面前暴露關係。
「你找我幹什麼……」
封夜宸眯了眯眼睛，「怎麼，不行？」
「不是，我們馬上就走了。」林諾小聲道，「有什麼晚上……回去說。」
「好，晚上好好說。」
封夜宸故意咬字很重，有點不懷好意的意思。
林諾耳根燙紅，待不下去了。
她不習慣有人的時候跟他親昵，好像在秀恩愛一樣。
「我先走了。」
她趕緊回去包廂。
封夜宸看著她離去的方向，慕恩賜叫了兩聲，他才反應過來，面色恢復冷淡。
「走吧。」
慕恩賜嫉妒的眼都紅了。
這男人從來都不曾對她展現過這一面。
呵呵……
原來他也有這樣柔情蜜意的時候麼？
回到包間。
封夜宸沒說兩句就起身禮貌道別。
慕恩賜的父親慕正遠盛情挽留。
「慕叔叔，山海城那個項目我會讓陳也去交接一下。」封夜宸臉上沒什麼表情道。
慕正遠目的達到，心情很好。
「我就知道夜宸靠得住，那你先去忙吧，我等會跟恩賜也回去了。」
封夜宸走出去，慕恩賜操控輪椅跟了出去。
「阿宸，我送你。」
封夜宸眉眼冷淡道：「你不方便，不用送了。」
「阿宸，你是生我氣了嗎？」慕恩賜唇瓣微張，「抱歉，我真不知道爸爸叫你來是為了項目的事。」
「行了，進去吧。」封夜宸語調冷淡。
當年慕恩賜捐肝，慕父拿了幾個項目還不滿足，如今又獅子大開口。
不過也好，封夜宸不喜歡欠人情。
既然得了利益，就別想再要些不該想。
慕恩賜看男人一句不願多說，轉身就走，眼眸瞬間被刺激得陰冷。
她知道封夜宸之所以項目給得這麼痛快，就是不想再跟她和慕家扯上關係。
他以後都不會幫她了！
想到這，她心頭一慌，叫住他。
「阿宸。」
封夜宸腳步微頓，回頭看她，清冷的眉眼在燈光下格外好看迷人。
慕恩賜掐緊掌心道：「我能不能再麻煩你一件事？」
男人眉頭微皺，她急忙開口。
「不是錢的事，我、我想……讓薇薇回來陪陪我。」
封夜宸眉頭蹙起，語氣冷漠，「國外更適合她。」
慕恩賜很清楚封薇薇是因為什麼事，被封夜宸驅逐出去。
正是因為清楚，她才更需要封薇薇回來。
因為她們有共同的敵人，有些事她不方便做，但封薇薇可以。
她面露哀傷，「阿宸，我回國後就沒什麼朋友了，沒有人跟我這個半殘的人交朋友，只有薇薇我們以前關係很不錯……我能不能請求你，讓薇薇回來陪陪我，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為任何事找你，可以嗎？」
封夜宸眼神冷淡，「你確定是最後一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