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沁忍不住想。

  如果她剛才再堅持一下，多走幾步路，知道霍時晏的這些安排之後，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可惜沒有如果。

  四周洋溢著歡快的氣氛，都在給她慶祝生日。

  看著那一張張燦爛的笑臉，卻少了為她策劃這一切的那個人，喬沁只能勉強扯了扯嘴角。

  這時，閻冬兒拿著一份文件走過來。

  「喬小姐，這是霍先生以你的名義捐獻的實驗樓，本來還有個感謝儀式，不過你應該沒有心情參加了。」

  喬沁垂眸，接過那所謂的捐贈協議。

  明明只有幾張紙，落在她的手裡卻是無比沉重。

  「我知道了。」她張了張嘴，艱難吐出這幾個字。

  閻冬兒嘆了口氣，拍著她的肩膀說：「也別太難過，小情侶吵個架很正常，你去道個歉服個軟，霍先生那麼喜歡你肯定會心軟的。」

  喜歡她？

  喬沁眼底閃過一抹迷茫。

  霍時晏喜歡她嗎？

  她心想著的同時也問出了聲。

  閻冬兒眼底閃過意外，脫口而出：「當然啊，不喜歡為什麼要費盡心思給你過生日？而且還花了幾百萬捐一棟樓。」

  喬沁眸光微閃，心底深處不自覺升起一絲竊喜。

  只是很快，又跌回了谷底。

  她才剛說完那些傷人的話，霍時晏應該放在心上了吧。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冷風吹拂而過。

  喬沁攏了攏肩上的外套，體育館裡明明很暖和，她的手腳卻始終冰涼刺骨，胸口仿佛壓著一塊大石，有些呼吸不過來。

  四周的精心布置，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她發生了什麼。

  喬沁的臉色微白，隨便說了個藉口：「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直到徹底離開了學校，她扶著路邊的欄杆，這才勉強緩過氣來。

  司機也已經趕到了門口，看見臉色難看的喬沁，忍不住關心道。

  「喬小姐，你還好嗎？」

  喬沁擺了擺手，無力地癱軟在車座後排。

  片刻後。

  司機開口詢問：「是回別墅嗎？還是？」

  她還能去哪裡？

  霍時晏現在又在幹什麼？

  喬沁愣怔地看著窗外風景，不自覺走神了。

  直到司機的詢問聲再次傳來，她遲疑片刻後才嗯了一聲。

  下一秒。

  一道系統的消息聲突然響起。

  喬沁立即拿出手機，看見只是一條騷擾簡訊，眼底剛燃起的光芒瞬間熄滅。

  也是。

  那個人怎麼可能還給她發消息。

  說不定已經拉黑她了。

  就在這時，屏幕突然亮起。

  喬沁看著上面的陌生電話，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心臟跳得很快，莫名升起一股強烈的預感。

  幾乎是一瞬間。

  她已經摁下了接聽鍵。

  「是喬沁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有些耳熟。

  喬沁低低嗯了聲：「你是？」

  「霍先生在魅影酒吧喝醉了，現在還在一直喝，誰勸也不聽，你要是還有良心的話就過來一趟吧。」

  嚴助理一向對誰都客客氣氣，這次卻難得的表現出幾分怒氣。

  喬沁愣了兩秒：「你發個地址，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後，她幾乎沒有任何考慮，直接道：「不回家了，去魅影酒吧。」

  夜幕降臨。

  對於大多數打工人來說，美好的夜生活才剛開始。

  酒吧里。

  四周的光線昏暗，震耳的音樂聲迴蕩在耳邊。

  喬沁眉頭緊鎖，很快就來到了指定包廂。

  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她的手抬起又落下，一直僵在半空中沒有勇氣敲下去。

  直到.......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喬沁眼底閃過一抹慌亂，還沒來得及接電話，只聽見『啪嗒』的聲音，眼前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她下意識往裡看。

  目光所及是一道熟悉的身影，男人坐在沙發上，單手拿著酒瓶子，仰起頭一飲而盡。

  他性感的喉結隨著動作上下滾動，因為動作太快，幾滴酒水順著嘴角溢出，打濕了胸前的白色襯衫。

  喬沁卻沒有空去欣賞，看著眼前一臉憔悴的霍時晏，她只覺得心口隱隱揪著疼。

  與此同時，腳步不自覺朝對方靠近。

  「霍時晏。」

  她小心翼翼喚了聲。

  男人似乎沒有聽見，往後一靠，單手搭在沙發背上，自顧自地繼續喝酒。

  喬沁咬了咬唇，實在看不過去後，伸手一把搶走了他的酒。

  「別喝了，快回去吧。」

  霍時晏終於有了反應。

  他抬頭看向喬沁，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微暗的燈光落在那張冷峻的臉龐上，那雙深邃的眸底似乎隱隱泛著紅。

  「你來做什麼？」

  霍時晏的聲音沙啞至極。

  看見他這幅狼狽的樣子，喬沁的心底沒有一絲喜悅，那股後悔的情緒瞬間達到了頂峰。

  她張了張嘴，明明有很多話要說，最後只剩下兩個字。

  「抱歉。」

  包廂里格外安靜。

  嚴助理不知什麼時候走的，只剩下她和霍時晏兩人。

  話音落下，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呵......」

  伴隨著一聲冷笑。

  霍時晏收回目光，從桌上拿了一瓶新的酒，單手撬開瓶蓋，再次喝了起來。

  看著那滿地的空酒瓶，喬沁無法想像他到底喝了多少，還是說從離開學校後就一直喝到了現在？

  她不敢想。

  只覺得心口的位置很疼。

  「別喝了。」喬沁的聲音有些顫抖，鼻頭微酸，原本還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唰』一下就流了下來。

  霍時晏手上動作微頓，抬頭看了她一眼，唇角譏諷。

  「哭什麼？可憐我？」

  「我、我沒有。」

  喬沁愣了兩秒，下意識開口反駁。

  霍時晏睨了她一眼，冷笑道：「下午才說過的話就忘了？不是覺得噁心嗎？既然都不在意了，還來幹什麼？」

  那些傷人的話果然被他記在了心裡。

  喬沁下意識上前一步：「我、我沒有。」

  霍時晏抬起頭，直視著她，「沒有什麼？」

  喬沁咬著唇，聲音突然低了下來。

  「我沒有不在意。」

  她越說越小聲，最後兩個字幾乎聽不見。

  兩人對視，四目相接。

  也不知道是誰先靠近，距離越來越小，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聲。

  喬沁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只是想像中的親吻遲遲沒有到來。

  「啪嗒——」

  她一睜開眼，就看見了霍時晏重新坐回沙發上，眸底閃過一抹嘲諷，薄唇輕啟。

  「以為我會親你？喬沁，是你說的噁心，怎麼還一副渴求的樣子？」

  喬沁的臉色微白。

  「我、我......」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才憋出一句。

  「對不起，我當時大腦不清醒說錯了。」

  霍時晏搖晃著手裡的空酒瓶，深邃的眸底染上幾分迷離，喃喃道：「那才是你的真心話吧。」

  他真的喝醉了。

  喬沁鼓起勇氣，坐到了霍時晏的身邊，小心翼翼拿過了他手裡的酒。

  「不是這樣的，我、我當時只是......」

  她的臉上滿是無措，笨拙地想要解釋。

  下一秒。

  下巴被捏住。

  密密麻麻的吻席捲而來，帶著一股濃郁的酒氣。

  喬沁瞪大雙眼，幾乎要喘不過氣了。

  男人的吻裡帶著幾分霸道和強勢，雙手不斷在她的身上亂摸，指腹划過小腹的位置，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停下了動作。

  然後，緊緊抱著喬沁不鬆手，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中。

  半晌後。

  「唔——」

  喬沁忍不住低吟了一聲，霍時晏這才結束了這個纏綿悱惻的吻，緩緩鬆開了手。

  她身上的衣服凌亂不堪，清洌的眸底泛著一層水霧，似乎也喝醉了。

  紅唇有些腫。

  就像是被人狠狠疼愛了一番。

  霍時晏眸光微暗，喉結上下滾動，不過還是什麼都沒做。

  他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將那點雪白的風光遮得嚴嚴實實。

  喬沁喘著氣，軟綿綿地倚在男人的手臂，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

  「我父母很早就離開了人世，只有妹妹一個親人，但是她也因為意外失蹤了，我找了她很久很久。」

  耳邊響起一道低低的男聲。

  喬沁微愣，轉頭就看見霍時晏低著頭，雙手撐著膝蓋，鴉色長睫微垂，看不清他裡面的情緒。

  很快。

  低沉的男聲再次響起，似乎陷入回憶。

  「我一直都在找她，所以在王清露出現之後很高興，以為終於找到了，沒想到......」

  霍時晏突然頓住，雙手微微攥緊成拳。

  語氣里壓著無盡的憤怒。

  「她從一開始就是騙我的，只是衝著我的錢而來，而我唯一的妹妹至今還不知道在哪。」

  喬沁聽著聽著，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是啊。

  霍時晏只有那麼一個親人，而且還找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找到，當時忽略了她的一點感受也很正常。

  是她太敏感了嗎？

  喬沁在心裡想著，目光不自覺落在了男人冷峻的側臉。

  他難得地露出了一絲脆弱。

  喬沁突然心軟了。

  霍時晏頓了頓，繼續開口：「抱歉，那個時候我不該為了王清露惹你生氣的。」

  「不、不是你的錯！」

  喬沁一臉焦急，脫口而出。

  「是王清露的問題，和你沒有關係！」

  這件事情，霍時晏也是受害者啊，她又怎麼能怪對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