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讓陳志峰他們先去國營飯店點菜,她和周容彥去李家喊人,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屋裡在吵架,李家小嬸和鄰居此時都站在門外。
「季落,你們兩口子怎麼來了?」李家小嬸有點尷尬。
「我們來喊嬌嬌去吃飯。」
季落有聽到屋裡是李嬌嬌和另一個年輕女人在吵架,之前聲音吵得有點大,兩人吵架的內容,好像還牽扯到了她。
「外邊那麼多擺攤賺錢的人,縣委幹部和公安局的領導都經常找我們買包子,沒見他們說我是干投機倒把的事,他們都沒把我們抓起來,你們一來就胡說八道,你們怎麼那麼能耐啊?」
「我和我同學都是靠雙手吃飯,沒偷沒搶沒坑人,賺的每一分錢都乾乾淨淨。」
「爸媽和哥嫂都支持我,他們從來沒說過我這做得不對。你們自己眼高於頂,好吃懶做,又自以為是,日子越過越差不好好反省,偏偏來找我的茬滿足自己。」
「怎麼,一定要我跟你們一樣,天天在家裡無所事事,不想法子去賺錢養活自己,在家裡吃光積蓄再坑爸媽的老本,你們才滿足?」
「你嘴上數落我擺攤賣貨賺錢丟人,你來家裡哭窮說日子過不下去,要娘家支援你時,你拿錢就拿得很爽快了。」
「你拿錢的時候怎麼不嫌棄我的錢?拿了錢就來數落我,你這行為,跟那什麼當了婊子還立貞節牌坊的,有什麼區別啊。」
李嬌嬌不是軟弱的性子,跟人吵架也不落下風,扯著嗓子在大聲吼著。
「李嬌嬌,你會不會說話?你說誰是婊子呢?」
「你的書是從狗肚子裡讀進去的嗎?我是你親姐,你竟然說這種話,我怎麼有你這樣的妹妹?」
而另一個人脾氣也挺大的,正在頤指氣使的指責,聲音比李嬌嬌更為尖銳刺耳。
季落聽了一會兒,見跟李嬌嬌吵架的是她親姐李雙雙,李家的家事她不摻和,李嬌嬌是個很有主見想法的人,她姐姐不見得能拿捏她。
李家小嬸見她們姐妹倆在家裡吵得凶,恰時打了個圓場:「嬌嬌,季落兩口子來了,他們喊你去吃飯。」
見他們來了,李嬌嬌立即出來,表情有些尷尬:「季落,周哥,你們怎麼來了?」
「陳哥剛買了房子,他今天中午在國營飯店請客,要我來邀請你一起去吃飯。」季落裝作沒聽到她們吵架。
「啊?買了房子?什麼時候買的?」李嬌嬌早上過去都沒聽說。
「剛剛啊,買了你初中同學家的房子。」
「哦,哦,買了敏敏家的啊。」
李嬌嬌之前有介紹陳志峰和同學爸爸認識,房屋買賣的事,她沒摻和,她沒想到陳志峰這麼快就將房子買下來了。
「對,陳哥說感謝你幫忙推薦,請你過去吃飯。」
她們說話間,李雙雙出來了,她長相容貌及個子都不如李嬌嬌,她旁邊的男人肥頭大耳油膩得很,一雙細小的眼睛滴溜溜在轉動,一看就是個心思多如篩孔的人。
季落沒跟他們主動打招呼,只跟李嬌嬌說著:「嬌嬌,我看你家裡還有點家事要處理,你先忙,我們在下面等你。」
「好,我馬上下來。」李嬌嬌對他們尷尬的笑了笑。
等他們走了後,李嬌嬌對姐姐姐夫換了副態度,「這就是我同學和她丈夫,人家男人是年紀輕輕的英雄營長呢,他們處在低谷都勇敢積極的過好每一天,一起攜手努力把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
「他們的朋友都是農村出身的,人家是你們口中的泥腿子,可他們吃苦耐勞,不拈輕怕重,不怕苦不怕累,一家人團結擰成一股繩努力上進,短短几個月就在縣城買房了。」
「你們呢,竟然還在這裡瞧不起人,你們有什麼資格瞧不起人家啊?」
「就因為你們是城裡人身份嗎?你們這層身份能當飯吃嗎?能當錢用嗎?能養家餬口嗎?」
「人家就算不到城裡來討生活,農村也有田有地有房,只要雙手勤勞就不會餓死,你們有什麼?你們只會啃長輩老人和親戚的肉,啃完還嫌棄肉柴。」
「......」
李嬌嬌不客氣將他們狠損了一頓,然後將他們趕出門,將房門鎖了,緊趕著過來跟季落匯合了。
她剛損姐姐的話,季落都聽到了,等她一來就朝她豎起大拇指:「說得太對了。」
「季落,周哥,不好意思啊,我姐姐是個腦子拎不清的人,她說話難聽,自從結婚後越發不可理喻,我代她向你們道歉。」李嬌嬌知道他們之前都聽到了,怪不好意思的。
「沒事,每個人的性格不同,各有各的想法,她不支持,並不代表我們是錯的,我們做好自己就好。」
季落前世閱人無數,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像李雙雙這種只是世上最普通的一粒沙塵,她的指責想法根本影響不到自己,她不會跟對方生氣。
李嬌嬌想法跟她相近,現在越來越跟姐姐合不來了,撇著嘴道:「我們兄妹三人,她性格隨了奶奶,我和哥哥都跟她合不來。今天吵架沒吵贏我,這下肯定又去奶奶那告狀了,今晚上我肯定又要挨罵了。」
「惹不起躲得起,晚上來我們家,你奶奶總不會守在家裡等你回去的。」季落笑著道。
「行,我去你們那躲禍。」
李嬌嬌從兜里拿了山楂片給她,「季落,你最近愛吃點酸的,給你吃。」
「一人一半。」
季落分了一半放嘴裡解饞,主動跟她聊起工作的事:「嬌嬌,瓷器廠現在效益這麼差,你上那幾天班的工資都發不出來,你怎麼打算的?」
「哎,愁啊。」
李嬌嬌煩躁的抓了把頭髮,愁眉苦臉道:「我爸前兩天還在跟我說這事,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不止瓷器廠的效益不好,我爸媽單位也不好,也就我哥嫂單位稍微好點,工資勉強能按時發出來。」
「我覺得瓷器廠倒閉的可能性很大,效益這麼差,內部管理又亂七八糟的,國家經濟這些年停滯不前,上面沒資金投入來救活廠子的。」周容彥說了句。
季落也是這麼想的,拍了拍李嬌嬌的肩膀,建議了句:「廠里現在的情況,其實可以預見到結局了,將來說不定會跟你姐姐姐夫一樣。與其被動,還不如趁現在還沒徹底倒閉,早點將工作處理了,能拿到一點是一點。」
李嬌嬌其實也想過這事,可一直不太敢跟家裡提這事,嘆著氣道:「我先跟家裡商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