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蔬菜品種多，季二林夫妻倆都算勤快人，地里的菜種的挺好的。
今天她們帶了不少來，有茄子苦瓜黃瓜豆角，還有季冰清她們春天在山裡撿的木耳菌子，在河裡撈的小魚蝦，不過這些全都是乾貨。
季落這邊生意好，很快賣完了一筐子貨，側頭見季冰清她們將貨擺好了，還全都用新鮮荷葉墊著，收拾得很乾淨，淺笑問了句：「二伯母，你們帶稱了沒有？」
「帶了。」
李淑芬也沒做過生意，其實也有些緊張的，連忙將放在簍子裡的稱拿了出來。
「二伯母，幫我把韭菜稱一下吧。」
「韭菜稱好了，剛好十斤。」
市面上韭菜是三分錢一斤，季落拿了三毛錢給她，「我們現在把韭菜送回去，簍子回頭還過來。」
李淑芬點頭，不著痕跡問了句：「你們現在是在縣城租房住？住得遠不遠？」
「嗯，租房，住的不是很遠，租了我同學叔叔家的房子。」
李嬌嬌幫她將剩下的包子整理了下，起身道：「季落，我將菜送回去，再拿些包子來，你在這裡賣吧。」
「行，你騎單車回去。」
她們說話間，又有人來買麵食了，也是一個老顧客，對方一來就問：「妹子，今天還有沒有肉包和餅子？」
「王姐，肉包還有不少，韭菜蛋餅只有三個了。」
「韭菜蛋餅全給我，肉包再來三個。」
對方說著就掏錢，見旁邊有賣菜的，說了句：「這些小魚蝦不錯，什麼價格？」
李淑芬見來生意了，連忙和氣的接待，「同志，三毛五一斤。」
昨晚上季勝利回了趟家裡，李淑芬找他打聽了下城裡的物價，今天過來賣菜也是做了點準備的。
「王姐，這是我伯母堂妹，這些魚蝦都是她們自己在河裡撈的，收拾得挺乾淨的，菜也是自家種的，今天她們拿到縣城來賣，多少換點錢補貼家用。」
王姐見她們是一家人，笑了笑：「你們的菜收拾得乾淨，不像其他人的全是泥巴占稱，還邋裡邋遢的。」
最後王姐有照顧她們生意，買了一斤小魚蝦，其他蔬菜也稱了兩三斤。
第一次真正做生意，李淑芬她們其實都挺生疏的，送走王姐後，她跟季落說著：「季落，剛剛多虧你幫忙了，不然我們還不一定賣得出去呢。」
「我只是說了兩句話而已，主要還是你們的菜好。」
接下來，兩方各賣各的，李淑芬她們有了第一次經驗，後面就熟練起來了，很快就賣了一大半。
季落這邊快賣完時，李嬌嬌騎著單車送貨來了，一來就跟她說：「季落，我剛在路上碰到於老師了，老師找我買包子，我私自做主沒收她的錢。」
「嗯，以後遇到老師，也不要收她的錢。」
李嬌嬌將沉甸甸的筐子擺好，又將簍子送還給李淑芬，見她們的菜賣了不少，笑著道：「阿姨，你們賣得也挺快啊。」
「還好，我們來之前還以為不好賣，都不敢帶多了貨。」李淑芬現在都有點後悔沒多帶點了。
「城裡人自家沒有田地，一切吃的東西都得買，以前只能去肉聯廠和國營商店和供銷社買，現在允許擺攤了，大家買菜也多了些選擇。現在有不少村里人拿菜來賣，價格跟店裡差不多，大家上下班在路邊就隨手買了，還省了去店裡排隊的時間。」
李嬌嬌現在都是在路邊攤販處買菜，偶爾也讓陳家兄妹從村裡帶，像雞蛋這些，要是買得多點，他們從村裡帶還實惠些。
又賣了半個小時，李淑芬她們的菜只剩下一根苦瓜兩根黃瓜了，她們準備收攤回去了。
「季落，你們在城裡住也要買菜吃，這兩三根苦瓜黃瓜拿去吃。」李淑芬將菜放到她們的空籃子裡。
季落見她們賣完要回去了，收下了這菜，拿了三個饅頭給她們，「你們出來得早，估計沒吃早飯，吃個饅頭墊墊肚子吧。」
「倒是我們占了便宜了。」李淑芬笑了笑。
季落扯了扯嘴角，說著：「二伯母，你們下次再來賣菜時，幫我捎帶些雞蛋和韭菜蔥花。」
「行，這兩天事多，美妮馬上要嫁人結婚了，我們要再過兩天才來城裡了。」李淑芬是故意說起季美妮結婚的事。
季落聽著沒有任何表情，只說菜的事：「行，除了雨天，我每天早上都在這裡擺攤的，隨時送過來都行。」
等她們母女三人走了後，李嬌嬌才問季家的事，「季落，你二伯母說的美妮，是不是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
季落點了下頭，將季美妮的事跟她說了下。
「這位男同志條件那麼好，為什麼要娶個鄉下村姑？」李嬌嬌直覺這事不對勁。
季落雙眼眨了眨，「我也想知道原因。」
「你那繼母繼妹估計被人坑了。」
李嬌嬌猜測著，轉而又道：「這對母女倆也不是什麼好人，被人坑了也是活該。」
「她們現在沉浸在美夢中，母女倆都在盼著去城裡過富裕好生活，聽說還沒去相親見面就已在家裡各種吹噓了，現在整個公社的人都知道她要嫁去城裡幹部家了。」
李嬌嬌有點無語：「現在蹦得有多高，將來就會摔得有多慘的。」
季落笑笑不說話，算是認同她這話。
李淑芬她們沒在縣城逗留，賣完菜就緊趕著回去了，她們家沒有單車，來回都靠兩條腿走路，回去抄了近點的山路，回到家裡也有九點多鐘了。
她們剛到家裡還沒來得及喝口茶，季老婆子就過來了，進門就問：「菜都賣完了？」
「媽，我們帶的菜不多，便宜點賣都賣完了。」
李淑芬回來的路上就跟兩個女兒統一了口徑，不讓她們跟別人說實話，她們今早上天沒亮就出門了，除了季二林，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們帶了多少菜。
「賣了多少錢？」季老婆子又問。
李淑芬早就知道她會問，就算分家了，她也還跟以前一樣要掌控著家裡，回了句：「不到一塊錢。」
見一塊錢都沒有，季老婆子拉著臉道：「一塊錢都沒有，用得著你們母女三個都去嗎？」
「媽，冰清玉潔以前都沒賣過菜，不太懂，我這不陪著去走一趟，以後她們熟了，我就不用陪著去了。」
季老婆子一向重男輕女，最看不起老二夫妻倆，也看不起這三個孫女，就算她們勤快乖巧，她也從不將她們放在眼裡，嘀咕數落了幾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