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季落是我的女兒

  「媽,您怎麼了?」

  秦東旭還沒睡覺,晚上一般會複習功課到十點鐘才休息,聽到隔壁媽媽的哭聲,他立即過來敲門了。

  見他過來了,秦紹只得起身去開門,面對兒子的眼神詢問,心頭苦澀:「我沒有主動問,只說了兩句話,她就哭了。」

  「媽,別哭了,我們不問不該問的事,我們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他越是這樣說,白雪梅心頭越難受,她早就該知道的,他們父子倆都很聰明,肯定早就從她和季落的相似容貌猜出了些什麼,只是他們都默契的沒有多問。

  丈夫兒子越是這樣體貼理解,她心頭越發愧疚難受,越覺得對不住他們。

  秦紹性格溫和講理,沒有大男子主義,結婚這些年對她很好,從未對她說過半句重話,平時也幫她分擔家務,生活上也有些小浪漫,算得上是個完美丈夫。

  他們結婚這麼多年,夫妻感情一直很好,互相尊重支持,日子過得很幸福,她很害怕自己的秘密揭露出來,這份幸福就會如泡沫般碎裂消失。

  見她哭得泣不成聲,身體都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了,秦紹連忙上前安撫:「好了,好了,雪梅,別哭了,快冷靜下來。」

  秦東旭連忙出去拿了濕帕子來給她擦拭,還用力幫她拉扯四肢緩解,「媽,你快調整呼吸,別想其他的,平心靜氣,先緩緩。」

  他們父子倆在旁邊勸說安撫了近十分鐘,白雪梅才從痛苦中緩過勁來,捂著悶痛的胸口靠在床頭喘著氣。

  秦東旭給她倒了杯水來,「媽,喝點水緩緩。」

  白雪梅沒有接水杯,淚眼婆娑的望著他,聲音嘶啞:「東旭,你是不是知道了?」

  秦東旭抿著唇瓣,睫毛顫了顫,如實回答:「今年年初,您和外公外婆在屋裡說事,我聽到了一些...」

  他的話沒說完,又看了眼爸爸,繼續說:「爸爸不知道,他是今天才有所懷疑。」

  「秦紹,對不起。」

  白雪梅不敢面對丈夫,眼淚又開始掉落,捂著臉不敢看他。

  秦紹心裡已有了猜測,此時心頭複雜也難受,好似有一團棉花堵在喉嚨里,令他呼吸都不順暢了。

  「爸。」

  秦東旭理解他的心情,見他臉色很不好看,連忙起身扶他。

  秦紹朝他擺了擺手,轉過身往外走,聲音低沉:「我去外邊坐坐。」

  「秦紹。」

  白雪梅突然喊住他,在他望過來時,心口的某道防線瞬間撕裂,破釜沉舟般將心裡的秘密和盤托出:「季落是我的女兒,我跟她爸爸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

  將這件事說出來後,白雪梅好似一瞬間卸下了壓在肩頭的千斤擔子,嘶啞的聲音伴隨著哭聲:「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在結婚前沒有跟你說實話,這些年來也一直瞞著你這事。」

  真相跟秦紹猜的一樣,他心口猶如被一柄利劍刺中,痛得難以呼吸,人也癱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爸,您沒事吧?」秦東旭連忙上前。

  「沒,沒事。」

  秦紹朝他擺了下手,閉著雙眼深呼吸了幾下,心情稍微平復些後,睜開雙眼看向白雪梅,語氣裡帶著沉痛:「雪梅,為什麼?你明明之前結了婚,為什麼又...」

  白雪梅捂著難受悶疼的胸口起身,腳步虛浮踉蹌的走到他身邊,直接癱坐在地上,淚流滿面:「我不是心甘情願跟他結婚的,我是被逼的。」

  「什麼意思?」秦紹面色一變。

  「我當年剛大學畢業,跟隨醫療隊去南溪縣工作義診,被畜生,被一個畜生...」

  後面的話,白雪梅說不出來了。

  這是她心裡最痛苦的事,也是她這輩子不敢觸碰的禁忌心結。

  今天當著丈夫兒子的面說出來,等於自己撕開傷疤,鮮血淋漓痛得無法呼吸。

  她沒說全,但秦紹明白,一股怒火衝上心頭,揪著她問:「是季落的爸爸?是他對你幹了畜生不如的事?」

  「不是,不是,不是他。」

  白雪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聲音都在發抖,「不是季三林,是另一個畜生,季三林其實也是被我連累了。」

  秦東旭春節期間也聽媽媽說過這個,只是整件事情的經過,他並不清楚,這下見她主動說起了,蹲著在她身邊,說著:「媽,當年的事情,您跟我們仔細說說吧。您藏在心裡這麼多年了,說出來吧,您說出來了,心裡也會好受些。」

  過去的傷疤已然揭開,再藏著已沒任何意義。

  白雪梅邊哭邊說,將她心底里最痛苦的過往經歷全都告訴了他們,連帶著季落到省城後雙方見面說的話,還有她複雜害怕糾結的心理都如實說了。

  秦紹聽完後,許久都沉默不語,從旁邊柜子上取了煙和打火機,點了煙在吞雲吐霧。

  秦東旭理解他媽媽心裡的苦,抱著她身體,讓她趴在自己肩頭哭。

  等她情緒緩過來後,秦東旭才問:「媽,後來那個畜生,外公他們有沒有收拾他?」

  「你外公他們剛開始以為是季三林欺負了我,帶我走後喊人將他狠狠打了一頓,直到回到家裡,我才跟他們說真相。後來你大舅去了趟南溪縣,舉報了那個畜生,還找出了很多犯罪證據,當年就將他Q斃了。」

  這件難以啟齒的事,積壓在心裡整整二十年了,除了她父母和大哥,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三個也知道這是她的痛苦,從不跟她提起半句。

  直到季落隨軍到了省城,她們母女倆再次相見,這件事情才一次又一次的襲上心頭,刺得她疼痛難受。

  今天當著丈夫兒子的面,將這件事情全部說出來後,她心裡其實是忐忑不安的,可卻有種難言的輕鬆,好似束縛著自己的枷鎖解開了。

  看著丈夫晦澀莫測的臉,白雪梅心頭不安,上前拉著他的腿,剛止住的眼淚又出來了,「秦紹,對不起,結婚時我隱瞞了已婚生女的事實,我欺騙了你,對不起。」

  她欺騙了他是事實,欺騙他的原因,秦紹也能理解,將最後一口煙霧吐出來,深深嘆了口氣,卻也不知道該說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