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芬洗完澡出來,見客廳里都坐滿了人,公婆叔伯妯娌都來了,跟他們寒暄了句就去屋裡拿東西來招待了。
「哎喲,淑芬,你這去了趟省城都變了啊,平時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四五分花,這回倒是捨得花錢買這麼多好東西了。」一個跟李淑芬關係不錯的鄰居玩笑著。
「不是我買的,全都是志峰準備的。」
李淑芬說到女婿就滿眼高興,提著的這一大袋是麻花,是陳志峰昨天親自去買的,一買就二十斤,他們這邊十斤,另外十斤讓陳志斌帶回西河溝了。
她先給公婆和叔伯妯娌侄兒侄女們各分了兩根,給其他鄉鄰孩子們也各拿了一根,說著:「外孫剛滿月不方便帶回來,志峰和冰清說滿月酒就不辦了,等過年的時候再帶孩子回來給長輩們看看,給我們這邊和陳家各買了些麻花,各家分點當慶祝了。」
「冰清是個有福氣的,一舉生了個兒子,陳大隊長夫妻倆都樂呵壞了,聽說冰清生完第二天,他們兩口子還去了趟志峰父母的墳山,去祭拜告訴好消息呢。」鄰居又說著。
李淑芬聽女婿說了這事,笑著:「親家公夫妻倆對志峰真是沒得話說,我去省城時,讓我捎帶了雞鴨和一筐子雞蛋給冰清吃,生完孩子後,他們又隔三差五打電話來關心詢問。別人家的親生父母都沒這麼用心,他們當大伯和伯母的能做到這樣,真的很難得了。」
「你們家的好女婿也沒把他們當伯父伯母,待他們如同親生父母孝順,這人與人之間啊,都是相互的。」
「志峰確實是個難得的好孩子,我們冰清能嫁給他,是她的福氣。」
李淑芬對女婿滿意得不得了,這十里八鄉的閨女,就屬她女兒嫁得最好,女婿上進踏實能幹,最重要的是婆家長輩拎得清,不需要處理婆媳矛盾,家裡一切都能自己做主,日子過得舒坦自在。
說了一會兒閒話,其他趕來的鄰居問起省城的事,平時話不多的李淑芬這回嘴巴如同開了閘,將她這個月在省城的所見所聞全說了出來。
「那火車喲,十幾節車廂連在一起,有我們家這裡到會計家這麼長,開動起來時,輪子在鐵軌上哐當哐當轉動,跑得飛快呢。」
「車廂裡面好多座位,一節車廂估計能坐七八十個人,我之前都沒出過縣城,連車都不會坐,這次幸虧請了勝利送我去市里坐火車,不然我出去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我又不認識幾個字,又不會說普通話,是勝利送我到車廂里找到位置坐好,還拜託車裡的工作人員提醒我在沙城下車。」
「我下了車完全分不清方向,腦子跟漿糊糊住了一樣,站在車外都不知道怎麼走路,幸好志峰有到那什麼站台上來接我,不然我鐵定丟在省城了。」
其他人聽她說都笑了,倒不是嘲笑她,因為他們出遠門肯定也是這個狀態。
「省城真的很繁華熱鬧呢,有能坐好幾十個人的公交車,有點像我們縣城的班車,上面有售票員打票,挺便宜的,像我們牛角灣到縣城這麼遠的路,只要五分錢的票。」
「省城的路都很寬,上下班的時候全是單車,擠得人都走不過去。」
「街邊很多挑擔子擺攤賣貨的,要什麼有什麼買,價格也還好,雞鴨魚肉蛋比我們這裡稍微貴點點,蔬菜豆腐價格一樣。省城那些雙職工家庭都挺富裕的,他們買東西從不還價,看中就買,很捨得花錢買東西。」
「那些女同志很會打扮,我看到好多燙著捲髮,穿著很貴很漂亮的裙子,嘴巴塗著紅嘴子。」
「我聽志峰他們店裡的軍嫂說,她們那些裙子十來塊錢一條呢,全是在那什麼華僑商店買的,國營商店都沒有賣的,買條裙子還要什麼華僑票,普通百姓也進不去華僑商店,進去都要什麼特殊的證明,不是有錢就能進去的。」
「還有啊,省城國營廠的工資比我們這裡高很多呢,我們這邊國營廠也就三四十塊錢,他們有五六十塊錢,廠里的福利還特別好。」
聽她說到這些,季老頭插了句嘴:「志峰他們說的?」
「聽志峰說了些,他們店裡有好多軍嫂,聽她們說了不少。」
李淑芬沒事的時候也去店裡看看,她們忙不過來時也去幫忙,早跟她們都混熟了。
「現在季落在京都讀書,這店裡的生意就完全沒管了?」季老頭問了個重點。
「她人不在,但生意還是管著的。她安排在店裡的軍嫂都挺能幹的,她們各家都投了錢在店裡,她們的男人跟榮晏關係好,全都是團長營長級別,有些事情都是男人在處理,她們女同志只要管好店裡的事就行了。」
「這些軍嫂都不是心思重的,全聽季落的安排,反正她說怎麼做,她們就聽令辦事,一點都不含糊。」
「她們對季落特別好,經常給她郵寄東西,乾菜乾貨茶葉什麼的輪流寄,我回來的時候聽她們又在商量著買肉買雞鴨煙燻臘貨,說冬天再給她郵寄過去。」
「季落對她們也挺好的,暑假去羊城她公婆家住了兩個月,給她們每人郵寄了一條很漂亮的裙子,各家的小孩也各一套衣服,還有好多我聽都沒聽過的海貨。」
「季落對志峰和冰清也很好,寄了好多營養品給冰清養胎,朝暉出生前還收到了一大包新衣服鞋子,尿片都有一捆。」
「店裡廠里的事都是他們在處理,事事安排得周到妥當,完全不需要季落在店裡坐鎮守著。」
「她人雖在京都讀書,不過經常幫店裡拉生意,她拉來的生意都是大單子,像京都啊、羊城啊、還有南城桂城這些地方,全被她打通賣貨渠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