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訊是當天下午傳到牛角灣的,縣教育局的領導親自到公社通報喜訊,又陪著公社領導去了趟牛角灣和西河溝兩個生產隊。
「大隊長,你說什麼?季落是狀元?」
季家人收到這消息時,一個個都滿臉震驚,季老頭最鍾愛的旱菸杆都驚得掉在了地上。
「剛剛縣教育局的副局長親自來報喜的,公社黎書-記陪同,季落是文科狀元,全科滿分,全國唯一一個滿分狀元。她男人周容彥,哦,不對,周容彥現在找到了親生父母,已經改名叫任榮晏了,他是理科省狀元。」
大隊長剛收到這消息時也是震驚的,送走領導們後,他立即來了季家報告喜訊。
看到他們全都一副如同遭了雷劈的表情,大隊長搖頭嘆氣,指著季三林恨鐵不成鋼的數落:「季老三,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麼混帳事,你們老季家本可以風光無限,就因為你腦子裡裝了豬糞,好好的大喜事都...」
「怎麼會,她怎麼會這麼...」
季老婆子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雙腿發軟癱在門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省狀元?是,是真的嗎?」
「縣教育局的副局長親自來報的喜訊,你覺得是假的?」大隊長白了她一眼。
「不是,不是,我就是...」
季老婆子說白了是不敢相信,她不相信季落考了省狀元。
季老頭剛也被驚到了,此時終於將差點離體的魂魄給找回來了,朝人群中喊著:「老二,老二。」
「爸,什麼事?」季二林站在人群後。
「去,去,打電話,給冰清和陳志峰打個電話,找他們問問情況。」季老頭想要確認下。
季二林點了下頭,說著:「大隊長,我借用下電話。」
「好,你來。」
一窩蜂的人全跟著去了生產隊辦公室,季二林讓大隊長幫忙撥通了電話,神色緊張的握著話筒等那邊接聽。
「喂,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季落的聲音,季二林一個激動:「季落,我是二伯,你是不是省狀元?」
他說話語速很快,季落剛都愣了下,反應過來後,聲帶笑意:「二伯,你們收到消息了?」
「剛剛大隊長說縣裡來報喜了,說你是什麼文科狀元,滿分狀元,容彥也是狀元,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彥哥是理科狀元,我是文科狀元,我報讀的是外語專業,六科都是滿分。」
季落此時高興得很,笑著告訴他,「我們今早上查到成績的,上午參加了省教育局安排的慶祝活動,戴大紅花坐大卡車在省城全城轉了三圈,省教育局給我們各獎勵了兩百塊錢,還有鋼筆和全套領袖語錄,部隊裡也給我們獎勵了錢呢。」
見是真的,季二林高興得都不知道說什麼了,李淑芬在旁邊問了句:「二林,問問季落以後去哪裡讀書?報的什麼學校?」
季二林立即將媳婦的話轉述。
「二伯,我報讀了京大外語系,彥哥報讀的是軍校,軍事指揮學院,我們都已經被錄取了,現在只等錄取通知書郵寄過來了。」
「還有,我兩個同學李嬌嬌和何杰也考上了,他們報讀的是省城的本科大學。」
「......」
季落特別的高興,在電話里跟他開心的分享喜悅,跟他聊了五六分鐘,還讓季冰清也趁這通電話跟她爸媽聊了幾句。
掛了電話後,季二林轉告父母,「沒有弄錯,季落是文科滿分狀元,周,任榮晏是理科狀元,夫妻倆都是狀元,上午在省城全城遊街慶祝。」
「季落考上了最好的大學京大,讀,讀什麼來著,哦,哦,讀外語,我也不知道外語什麼。任榮晏考上了軍事指揮學院,念軍事指揮專業,將來大學畢業就是大軍官,至少是團長師長級別的。」
有剛才這一段時間的緩和,季家人已經冷靜下來了,也徹底相信季落是省狀元這事了,除了季二林夫妻倆,其他人的臉色都很複雜。
這一通電話打了近十塊錢,但季二林夫妻倆都不心疼,爽快的交了電話費給大隊長。
「省狀元啊,我們南溪縣百年都沒一個,卻被你們季家掃地出門,季家這兩個老傢伙和季三林真是瞎了眼。」
「看他們現在這副鬼樣子,這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吧。」
「祖墳好不容易冒青煙,被季三林這個蠢貨給熄滅了,把陶蘭這個賤婆娘和野種當成寶,把懂事又勤快優秀的親生女兒趕出門,真是蠢到家了。」
「還別說,以前只聽說季落學習成績不錯,沒想到一考就是高考狀元,還是全國的滿分狀元,她這學習成績哪是不錯,是好得沒話說啊。」
「人家從上學開始就是年年第一名,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免學費雜費的,不然陶蘭那個賤婆娘怎麼會同意她去讀書啊。」
「季落高中那個班主任對她有大恩,是她一直護著季落讀書,當時來季家都走了好幾趟,不然她早就輟學,被他們逼著在家裡干農活了。」
「季家這兩個老傢伙也都是蠢貨,他們眼裡只有孫子,沒有孫女,除了那個野種季美妮是個混帳,其實季家這幾個親孫女都挺好的,其他幾個讀書不如季落,不過都挺勤快踏實的。」
「可不是,季大林家的安寧挺懂事的,季二林家三個女兒都教得不錯,季冰清現在有季落提攜牽線,跟著過上了好日子,將來季玉潔和季盼盼估計也有好日子過的。」
「他們家那幾個孫子,估計也就季勝利兄弟有出息點,季文武和季雙全就算了吧,以後跟季三林一樣是渾球。」
「季三林自己是個渾球,陶蘭也是個賤貨,這兩個人的種生來就是歪種,李紅娟現在揪著教育,估計性子也轉變不過來的。」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
村里鄰居們數落人可從不背著說,全都當著季家人的面說,季家二老和季三林都聽到了。
若是以前,他們還會張嘴懟幾句,可這下是真懟不出來,一個個心頭說不出來的惆悵後悔,回去的路上雙腿都跟灌了鉛似的挪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