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情不利於你,而你又無力解決的時候,那就將水攪渾。
從供銷社出來,孫繼紅一臉愧疚的跟喬寶珠道歉:「寶珠,對不起,讓你無辜受了一肚子氣。」
喬寶珠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這算什麼事兒。倒是你不怪我多管閒事就好。」
孫繼紅噗嗤一笑:「我巴不得你多管閒事幫幫我。剛才看見費霞吃癟,我心裡不不知道多痛快。」
「這些年,她拉幫結派明里暗裡的排擠我,我都煩死她了。」
所以被李德發打發到南城新店,孫繼紅反而很高興。
「對了,寶珠,你說讓我陪你逛街,是不是真的?」
喬寶珠嫣然一笑:「當然是真的了。一會兒先回你家看看阿姨,然後咱倆出來找個飯館搓一頓,吃飽喝足之後去逛街。」
這個提議讓孫繼紅心情大好,被領導打壓的陰霾一掃而光。
「我最喜歡逛街了。別看我整天在供銷社裡上班,其實我都憋死了。每天就是單位、家兩點一線來回晃,一點意思都沒有。一想到這種日子還要干好幾十年,就覺得活的沒勁。」
孫繼紅的性格確實不適合做銷售,她總是把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
不過這個時代的售貨員,大多數都跟她一個德行。仗著是八大員,對客人永遠都是愛答不理的樣子。
這個時候物資短缺,她們完全不擔心貨賣不出去。所以在某些人眼裡,熱情的接待顧客很丟臉很掉價的,是沒有自尊的。
喬寶珠是經歷過的,只能說狗眼看人低的人永遠都存在。
後世某些奢侈品店的SA也這樣看不起人,遇到衣著普通的客人就拿腔拿調,遇到VIP就跪舔。
可見有問題的一直都是人,而不是行業。原本喬寶珠也覺得孫繼紅跟那些勢利眼櫃姐一樣,熟悉之後發現她這個人其實面冷心熱。
孫繼紅不笑的時候看著很兇,而且那個供銷社的風氣就是誰對客戶笑臉相迎,誰就會被其他同事笑話奴才相。
各種因素下,孫繼紅上班的心情跟上墳沒兩樣。
喬寶珠挺佩服孫繼紅抗壓能力,在這種工作環境下沒有抑鬱,相信換個新單位之後,她肯定會越來越好。
孫繼紅從後院車棚里取出自行車,載著喬寶珠二人回到了家。
孫繼紅的家住在南城,靠近江邊的一處筒子樓裡面。房子面積不太大,只有四十多平的面積。
一進門左手處是個兩平米的洗手間,然後是個七八平米小方廳。
小方廳面積不大,擺不下沙發茶几之類的家具。只是靠牆立著一張摺疊餐桌,幾把摺疊椅。
這應該就是孫繼紅家平時吃飯的地方了。
廚房是北陽台改造的,關著門看不出大小。
小方廳東邊、南邊各有一間臥室,孫繼紅的婆婆就睡在東邊的臥室里。
「媽,我朋友來看你了。還帶著不少東西呢。」
聽到孫繼紅領了朋友回來,東屋走出來一個面露愁容的中年婦女。
「大姐,這是我朋友喬寶珠。寶珠,這是我大姑姐,你叫菊姐吧。」
喬寶珠衝著王菊點頭微笑:「菊姐,你好。我叫喬寶珠,我來看看大娘。」
說著將手裡的東西遞給王菊:「我給大娘買了點奶粉跟麥乳精,祝大娘早日康復。」
王菊眼神一亮,接過東西,蠟黃枯槁的臉上終有了一絲笑意。
「你能來看我媽,我們全家感激不盡。哪好讓你破費呢。」
「媽,家裡來客人了。」
王菊拎著東西進了東屋,笑著跟屋裡的老太太說話的時候,不忘瞥一眼孫繼紅手裡的三角兜。
「是小娟回來了嗎?」
「不是娟子,是小紅的工友來看你了。」
「小紅的工友?我又不認識,來看我幹啥?看我死沒死嗎?」
站在門口的喬寶珠,聽見王老太太這話,尷尬的不知道該進屋還是該出去。
王菊像是沒看見喬寶珠尷尬的處境似的,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頭也不抬的織毛衣。
「媽,人家不認識你,幹啥要盼著你死啊。人家這是跟小紅有人情往來,過來看一眼的。而且還送了不少東西呢,除了奶粉、麥乳精,我看小紅還拎著不少東西進了廚房。」
王老太太瘦的一把骨頭,聽了女兒的解釋,不為所動。
「你去悄悄的把小紅喊進來。」
王菊不明白老太太要幹什麼,忘了她老娘說的『悄悄的』,坐在凳子上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小紅,媽叫你。」
王老太太乾癟精瘦面若枯槁的臉上,頓時多了幾分精神氣。
她狠狠地瞪著王菊,氣喘吁吁的罵道:「你個懶鬼,屁股粘在凳子上?讓你悄悄的喊進來,你吼的這麼大聲,是想嚇死我?」
王菊這才想起,她老娘讓她悄悄地喊人,心虛的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孫繼紅快步走進來,顧不上站在門口的喬寶珠,慌張的看著床上的婆婆。
「媽,啥事兒啊?」
王老太太指著床頭柜上的東西:「待會客人走了,你把這些還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