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驍一臉驚愕:「故意留幾百給小偷?」
這不是胡鬧麼!
這麼拙劣的手法,岳父也能同意?
喬長海的性子,恨不得一分錢掰八瓣花。他能捨得用幾百塊錢餵小偷?
這個主意喬寶珠想的不錯,讓人以為家裡錢丟光了,讓那些嫉妒的人心理平衡。
縱然有些人會趁機奚落嘲笑,但那些難聽的話對於包慧華喬長海夫妻倆來說,早就習慣了不痛不癢不在乎。
事實上喬長海確實沒捨得將六百塊錢丟在家裡,他特意換了不少一毛、兩毛、一分、兩分、五分的紙幣。用紙包成一團,藏在房間裡的各個角落。最底下的抽屜里藏著大團結,炕櫃的被子底下藏著幾張大團結。
藏錢的地方很多,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十幾處地方。分別用報紙包起來著藏起來。
小偷進屋翻出紙包,第一時間將錢塞進兜里,將紙丟一邊去。
喬長海就是拿著十幾張丟在一邊的報紙,哭哭啼啼的證明自己丟了好幾百塊錢。
報紙上的摺痕都是大團結的大小,紙幣中間還混著假幣。小偷著急偷東西,不會仔細查看紙幣中間有沒有廢紙。但是報紙上的摺痕,能看出原來裡面包了多少錢。
程公安根據報紙的摺痕,記錄喬長海一共丟了八九百塊錢。
再加上被砸壞的醬缸,摔壞的家具,還有一台被偷走的收音機。
喬長海這一次損失雖然沒有三千六百塊那麼多,但也高達上千塊。
他們兩口子才成為正式工,家裡就糟了賊。後面三四個月的工資,全都要填補現在的損失。
廠里那些厚臉皮來借錢的同事聽說了,一個兩個跑的遠遠的。生怕喬長海跟他們開口借錢。
「屋裡丟的東西沒有太值錢的,廂房裡的豬肉還有之前囤的煤塊、柴火了。」
「過幾天這場輿論小一點了,我再送過去一些。讓老兩口受凍感冒,反而得不償失。」
沈驍做事向來說一不二,在錢財上不小氣。喬長海窩囊的做法,他不贊同但也理解尊重。
畢竟喬長海不是他,老實了一輩子窩囊了一輩子。他謀生保命的法子,肯定跟沈驍不同。
作為女婿,沈驍能做的就是將老丈人家損失的東西補齊。
「那筆工資,咱們不能要。」
沈驍看著喬寶珠清澈眼睛:「老兩口的脾氣,你還回去他們也不能接受。你去銀行給他們開個帳戶,把這錢存進去,以後每年咱們都給二老存一筆。就當是給二老的養老錢。」
新婚回門的時候,沈驍就跟二老商量過每個月給二老生活費。
喬長海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沈驍,他說自己還年輕,還沒到跟子女伸手要錢的歲數。
老兩口不僅不要錢,每次喬寶珠、沈驍回去,二老都會準備一大堆的吃的讓他們帶回去。
感情都是相互的,沈驍本不是一個做事高調的人。但是每次過去,他都會開著吉普車接老丈人下班。
將車子停在喬家門前的胡同口,當著街坊的面,拎著大包小裹的東西登門。
街坊們看見喬長海有一個開吉普車的軍官女婿,平時見面也都高看他一眼。碰見包慧華買菜回來,也會幫忙拎著東西。
至少當著老兩口的面,街坊們不會說三道四欺負人。
喬長海不要女婿的錢,但對他維護自己的做法很感動。
此時他坐在自家熱炕頭上,看著滿室破敗的家具,握著老妻粗糲的老手,一臉的滿足。
「我就是個俗人,也有自尊心、虛榮心。被人瞧不起了半輩子,忽然間過上了有人尊重有人討好的日子。咋能不高興呢。」
「這筆錢,我給他們小兩口,不心疼。我願意給我姑爺花,他對我閨女好,對我也好。」
「我知足,太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