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正面交鋒

  喬寶珠很快收回了目光。

  沈驍幫扶戰友妻兒的事情,早在上一世她就知道了。

  喬喜鳳將這二人的關係描述的很下流,具體是什麼樣的,喬寶珠沒有調查。

  她既然決定嫁給沈驍,說明她完全不在意這些。一個不能人道的男人,有什麼可爭風吃醋的。

  喬寶珠很清醒,她清楚的知道,她跟沈驍的婚姻本來就是各取所需。

  這麼一想,喬寶珠心裡一下子就坦然了。

  目光落在櫃檯上,她看見櫃檯最底下一層,堆著不少碎布頭。

  喬寶珠想起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看見養母身上的平角褲打著補丁,襪子也是補丁摞著補丁,都看不出襪子原來的樣子了。

  喬寶珠走回櫃檯,笑眯眯的問孫繼紅:「姐,有好點的布頭嗎?」

  布頭價格便宜,可以用來做平角內褲或者背心襪子。幅寬大一點的布頭,還能做夏天穿的短袖呢。

  她記得小時候,養母就用幾塊碎布頭給她拼了一件完整的襯衫,樣子很好看。

  孫繼紅見喬寶珠又拐了回來,說話的語氣溫和了不少。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啦,都賣完了。你都買了這麼多布料,還要布頭幹啥?」

  她這一猶豫,喬寶珠心裡明白。孫繼紅這裡不僅有布頭,還是質量非常高的布頭,怕是留給那些關係戶的。

  這年頭,維繫關係用的東西可不就是布料以及工業票了麼。

  喬寶珠也不惱,很自然的握上了孫繼紅的手,笑眯眯的說道:「姐,我這不是要結婚了麼。今天買這點布料也就是做兩身衣服。背面跟窗簾還沒做呢……」

  孫繼紅握緊了拳頭,眼睛四處撇了撇。這會兒大家都去門口看熱鬧,沒人注意到她們。

  她低頭迅速掃了一眼手裡,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十分做作的拍了拍喬寶珠的手。

  「嘖,你早說啊。結婚可是大事兒,要用的布料多著呢。」

  白得了五毛錢的好處,孫繼紅這回可真是真熱情了。

  她給喬寶珠使了個眼色,自己則是往另一邊走。從後門出去,穿過一個過道,就是供銷社的倉庫。

  等孫繼紅再回來,她懷裡抱著一個花布包。她走到喬寶珠身邊,壓低了聲音。

  「這些本來是我留給別人的,你先挑,挑剩了我再給人家。」

  喬寶珠激動了翹起了嘴角,她看出孫繼紅抱出來的布料還真是不錯。

  說是碎布頭,有的布料甚至都有三米,足夠做一件襯衫了。

  她激動地看了一眼孫繼紅,孫繼紅得意的衝著她眨了眨眼睛。

  私留點好東西,這可是她們引以為傲的特權,要不然供銷社這幫人,指著啥牛啊?

  喬寶珠心裡清楚,後面倉庫里指定還有更好的布頭。只不過孫繼紅沒有拿出來,畢竟她只給了5毛錢的好處。

  但五毛錢的威力,也足夠讓她占到大便宜了。

  喬寶珠一眼就看見,這堆布頭裡有兩塊燈芯絨,一塊三尺的黑色燈芯絨,一塊紅色帶小黑花得不到一尺。

  燈芯絨,在這個時代可是高檔布料。一尺就要一塊一毛七。

  雖然眼前這兩塊燈芯絨加起來都做不了一條褲子,但是做鞋面還是綽綽有餘的。

  除了燈芯絨之外,喬寶珠還挑了兩塊紅色帶白斜條棉布,一塊白色細布,一塊青色的格子棉布。

  孫繼紅拿起尺子,假模假式的挨個量了一下。

  壓低聲音說道:「這些格子布我都按照一尺半給你算,三塊格子布四尺半一塊零七分,收你一尺二的布票。燈芯絨收你一寸的布票。那塊白細布,算三尺收你五毛錢,收你八寸的布票。」

  這些布頭售賣價格基本上就是打對摺,但是按照什麼比例來收布票,全看售貨員自己的心情。

  喬寶珠挑的那塊白細布足足有9尺,完全可以給一個壯漢做一件襯衫了。

  孫繼紅直接當成布頭處理,還只是象徵性的收了三尺的價格。

  如果沒有那五毛錢的好處,這些東西怎麼可能輪到喬寶珠。

  如今喬寶珠買了一百六十尺的布,只花了24塊5不說,手裡還剩下十八尺九的布票。

  這一通神操作,把養母包慧華看傻眼了。

  「沈叔叔,就是這個壞女人!是她先瞧不起我們,我才用土揚她的。」

  「沒錯,她跟那幾個公安是一夥的。逼著我們把供銷社的布料全買了,不然就要把我媽抓走。」

  三個熊孩子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指著孫繼紅一副有人撐腰的嘴臉。

  被熊孩子們弄髒的布料,都被喬寶珠買走了。

  這會兒孫繼紅心裡也不慌了,叉著腰,揚著頭一臉的傲慢跋扈。

  「呦,我說你們幾個小毛孩子怎麼有膽子跑供銷社撒野。原來是有背景啊。」

  「哪個女的不是說自己是寡婦麼?你們……」

  孫繼紅一臉陰陽怪氣,本打算狠狠地奚落一下來人。對上沈驍冰冷嚴肅的臉,嚇得將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沈驍一身軍裝,氣質冷的像塊冰,緩緩走進來,大手按熊孩子的肩膀上。

  「魏東,跟售貨員阿姨道歉!」

  沈驍的聲音很輕,但語氣不容置喙。

  魏東臉色難看,不情不願的給孫繼紅鞠躬道歉:「對不起。」

  孫繼紅剛才還擺出一副不罵爽了不罷休的架勢。這會兒見沈驍氣勢逼人,悻悻的賠笑,「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

  「同志,這孩子損壞多少布料,你統計好價格,我來賠償。」

  沈驍一來,就要將所有髒布料全買走。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看的周圍人連連點頭。

  孫繼紅看了一眼沈驍,指著一旁正在低頭打包裝的喬寶珠笑道。

  「弄髒的布料,已經被這位女同志買走了。」

  「什麼?買走了?這怎麼能行呢?」

  白紅梅故作驚訝的靠過來,捂著嘴巴一臉懊惱:「你怎麼能賣了呢?我不是說過了,我兒子弄髒的東西,我會負責的嗎?你怎麼能賣給別人髒了的布料?」

  在沈驍面前,白紅梅一改剛才的潑辣蠻橫,裝出一副很講道理的樣子。

  她故意走到喬寶珠跟前,一臉好心的提醒道:「這位同志,你買的布料是我兒子弄髒的。你肯定是被人騙了,還是把布料賣給我吧。」

  喬寶珠轉過身,看著白紅梅挑了挑眉毛。

  「我比你們早進來半分鐘,親眼看見這些布料是怎麼被你兒子弄髒的。售貨員沒有騙我,你別張口就冤枉好人。」

  白紅梅羞的滿臉通紅,當著沈驍的面丟臉,讓她恨不得立刻將喬寶珠的嘴撕爛。

  賤女人怎麼那麼多話,把她說的好像多無理取鬧似的。賤人,賤人,賤人!

  白紅梅還沒想到怎麼回應,就聽喬寶珠淡淡一笑。

  「你剛才不是說這些布料,你一寸都不會賠償的嗎?怎麼解放軍同志一來,你又能講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