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留下的錄音讓劉英辯無可辯。

  她想不到，自己看起來無比窩囊的老公在臨死前竟然擺了自己一道。

  而陸斯衍查到的買通劉英的人，是方月華的遠房親戚。

  本也不是什麼硬嘴，一聽主動交代可以減刑，便什麼都說了。

  將近一個月，這場針對凌翊的局終於被破了。

  接到凌翊被釋放的消息後，姜早便早早等在了海城公安的門口。

  入夏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擋在額前，抻著脖子朝裡面看著。

  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漸漸朝自己靠近時，她眼前的場景也變得模糊起來。

  「哭什麼？」

  眼淚掉落時，她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耳邊溫沉繾綣的聲音，讓她壓抑的情緒在一瞬間釋放。

  這麼多天，擔心，緊張，害怕的情緒交織成一隻網，勒的她喘不過起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看著懷中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姜早，凌翊輕聲道歉道。

  姜早只是緊緊抱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從凌翊懷中起身時，他胸前已經浸濕了一大片。

  凌翊手指輕柔的幫她擦了擦臉頰上殘留的淚：

  「對不起，早早。」

  他再一次道歉。

  姜早吸吸鼻子，悶聲開口：

  「是他們要向你道歉，你不需要道歉。」

  凌翊輕嘆一聲：

  「我該再敏銳一些，這樣他可能能活下來。」

  他口中的「他」是誰，姜早知道。

  只是沒想到，他在被姜山陷害身陷囹圄後，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胸口才壓下去的酸澀感再次上涌，姜早哽咽開口：

  「他說讓我代他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凌翊重新將姜早擁進懷中：

  「我沒怪過他。」

  姜山的那聲對不起，早在墜樓之前就已經說過了。

  他那雙眼睛中的愧疚，是真的。

  姜早在凌翊懷中待了一會兒，伸手撓撓他的後背：

  「我們先回家吧。」

  凌翊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輕輕蹭了兩下：

  「好，回家！」

  兩人打車回了海悅公寓，凌翊洗完澡出來時，姜早已經準備好了午飯。

  聞著熟悉的飯菜香氣，凌翊只覺得心裡無比的滿足。

  正捏著筷子要夾菜，才充好電的手機震了起來。

  他掃了一眼，是凌松聞。

  滑動接聽，他順手按開了免提。

  「在哪？」

  凌松聞聲音比之前聽起來蒼老了幾分。

  凌翊隨手夾了一塊牛肉送進嘴裡，漫不經心反問：

  「您希望我在哪？」

  「凌翊，你就是這麼報答凌家養育之恩的？」

  凌松聞聲音裡帶上幾分怒意，但似乎是太著急了，之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靜靜等他咳嗽完，凌翊才開口：

  「所以我就該認罪？」

  「這些年，我不過就是凌家的一枚棋子，你們又有哪個對我付出過真心？」

  他沒什麼情緒的說道。

  「真是不好意思，無罪釋放讓您失望了呢。」

  「但您放心，那個家我不會再回了。」

  說完，不等凌松聞再說什麼，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你不打算回凌家了？」

  見他電話掛斷，姜早開口問道。

  凌翊點頭：

  「我本來也和凌家沒什麼關係，當了這麼多年的工具人，膩了！」

  姜早抬手給他夾了一塊排骨：

  「你就不打算搶回凌氏？」

  凌翊點頭：

  「不打算回了。」

  聞言，姜早眉頭擰了擰。

  她是覺得，就這麼放過凌家太便宜他們了。

  凌寅晟和方月華總有出來的那天，這些東西不該留給他們。

  看著她擰成一座小山的眉頭，凌翊挑眉：

  「怎麼，怕我變無業游民？」

  「當然不是！」

  姜早極快否認。

  「只是覺得有點可惜。」

  「剛剛凌老爺子這麼對你，意思很明顯了，不會把凌氏重新交還到你手上，等凌寅晟出來，這些還會是他的。」

  凌翊凌翊抻抻長腿：

  「我可沒打算給他們留後路。」

  姜早眼睛亮了亮：

  「你有安排了？」

  凌翊唇角勾笑，將剝好的蝦塞進了姜早嘴裡：

  「我這人最小心眼，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

  姜早眨眨眼：

  「你準備怎麼做？」

  凌翊眼睛眯了眯：

  「秘密。」

  ——

  隔了兩天，凌氏再次陷入危機。

  凌寅晟因為走私違禁物品被捕的消息鋪天蓋地的傳開，同時傳開的，還有大伯母花重金買人命，只為陷害侄兒的消息。

  這次，比凌翊被傳出疑因殺人被捕時嚴重多了。

  畢竟，裡面還夾雜了豪門親情大戲。

  凌氏股票一度跌停，許多原本談好的項目忽然解約。

  曾經在海城也盛極一時的凌氏，變得風雨飄搖。

  彼時，凌翊坐在凌氏對面的寫字樓里，接到了凌松聞的電話。

  「你乾的？」

  凌松聞的氣場相比於前兩天又弱了幾分，能聽出身子已大不如前。

  凌翊手指輕敲著黑色檀木辦公桌，氣定神閒接話：

  「聽不懂您什麼意思。」

  「凌翊！」

  凌松聞怒意通過聽筒傳來。

  「我分明已經讓人壓下了那些消息，如今滿城傳的沸沸揚揚，你敢說不是你的手筆？」

  聽著他的咆哮，凌翊眸光層層冷下去：

  「一個多月前，我殺人的消息傳遍整個海城時，您做了什麼？」

  凌松聞忽然頓住。

  他做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做。

  放任不管，並迅速將凌寅晟扶上了總裁的位置。

  他甚至鬆了一口氣，這個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孫子，正好可以藉機退出凌氏了。

  「您什麼都沒做。」

  見凌松聞遲遲沒講話，凌翊開口道。

  「同樣的，我也沒做什麼，不過就是發布了些真實客觀的消息而已。」

  他繼續道。

  「你這是在毀了凌家的基業！」

  凌松聞氣急敗壞的聲音伴隨著拐杖「咚咚」砸地的聲音傳來。

  凌翊薄唇輕啟，說出來的話毫無溫度：

  「和我有什麼關係。」

  凌松聞倏然一怔：

  「你是凌家的一份子！」

  凌翊冷嗤一聲：

  「這時候我又變成凌家的一份子了？」

  聽筒里再次陷入沉寂。

  許久後，凌松聞略帶喘息的聲音傳來：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隱約察覺到，凌翊並不只是想要重創凌氏。

  聽到他問，凌翊視線透過辦公室的落地窗，朝著對面大樓凌氏兩個字看去。

  半晌後，他淺淡開口：

  「收購凌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