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掛斷，如果你還想吳嫂活著的話。」
電話那端，聲音如鬼魅，如惡魔低語，讓人汗毛倒立。
「你……」
「噓——」似是猜到了唐黎要開口說什麼，電話那端的聲音繼續響起，「別出聲，我知道他在你身邊。」
聽懂了莫宸的意思，唐黎握住手機的指尖緊了緊，提了提僵硬的唇角：「紀工，你說，我聽著呢……」
她邊說邊朝陸斯衍比了個手勢。
陸斯衍沒有過多的懷疑，轉身進了淋浴間。
等淋浴間的門關上，唐黎打開落地窗，走到了室外露台上。
「你究竟想做什麼？！」唐黎克制著心底懼怕的情緒開口道。
「我還能做什麼？」莫宸輕笑一聲，語氣中儘是不羈，「恭賀姐姐喬遷之喜，想請姐姐吃個飯。」
「沒必要！」唐黎冷聲拒絕道。
「我知道姐姐不會這麼容易答應我的邀請的。」莫宸語調上揚，「只是，我了解的姐姐，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就一點也不想念吳嫂嗎？」
唐黎呼吸一滯：「莫宸，這是在海城！」
「那又怎樣？」莫宸語氣中滿是不屑，「海城可沒有吳嫂這個人，無論我對她做了什麼，都不會查到我的。」
「她既然背叛我做了石廿的人，那我也沒什麼對她心慈手軟的。」莫宸森森然開口道。
「姐姐今晚看到言家老宅里的合照了吧，不覺得那照片上的女人眼熟嗎？」
莫宸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唐黎耳邊炸開，腦海中，照片上女人的臉和記憶中吳嫂的臉不斷重疊，最後疊合在一起。
這個想法讓她如同墜入了深海里，無法呼吸，鄰近溺斃。
「吳嫂是……言……鶴羽？」她顫抖著唇瓣，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擠出這句話。
「姐姐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通。」莫宸說道。
「當年唐明中殺了言鶴呈，虐待陸斯衍，又把言鶴羽送上了賊船，可真是手段狠辣，毫無人性，現在我好心給姐姐一個彌補的機會，就看姐姐要不要了。」
「你要怎麼樣才肯放了她？」唐黎穩了穩神，開口道。
「我不貪心，一人換一人。」莫宸說道，「但我有三個條件。」
「你說。」
「一，明天下午三點鐘，海城大橋向西有一處濱海咖啡館，你自己來見我。」
「好。」
「二，這件事你一個字也不能告訴陸斯衍。」
「好。」
「三，想法子把陸斯衍安排在你身邊的保鏢都撤了。」
唐黎怔了怔，倒是不知道陸斯衍一直在她身邊安排了保鏢，她從來沒注意過。
「嗯？」
默了默，唐黎應道：「好。」
「姐姐應該知道，我的眼睛無處不在，你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我都盡收眼底，別想糊弄我，否則……你懂的。」
「我知道。」唐黎指尖攥著衣擺緊了緊。
他能知道他們今日搬來了言家老宅，甚至知道牆上的那副合照，她信了，莫宸手眼通天。
「很好。」莫宸聲音里透著滿意的笑意，「那就明天見咯。」
「姐姐，好夢～」
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捏著已經黑屏的手機，唐黎倚靠在黑色雕花欄杆上喘息著，仿佛在一瞬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
莫宸帶給她的壓迫感，讓她無處遁形。
初秋的風帶著些涼意吹起了她的髮絲，墨色的長髮在風中飄蕩著，帶著些無助的迷茫。
「嘩啦」一聲，落地窗被拉開了。
唐黎肩頭一沉。
陸斯衍將一條米白色毛茸茸的毯子搭在了她的肩頭：「大半夜在露台看什麼風景，小心著涼。」
他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隔著玻璃，看到唐黎在露台上的背影，看起來透著些單薄無助。
「遇到困難了？」
「沒有！」唐黎驚恐的否認。
意識到自己失態，她抬手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髮，強迫自己扯了個笑臉出來：「設計思路遇到了瓶頸，想出來吹吹冷風清醒下。」
「不用這麼拼命。」陸斯衍抬手揉了揉唐黎的腦袋。
「我還不是想多給陸老闆創收～」唐黎故作輕鬆的說道。
「嗯——」陸斯衍點點頭，「陸氏有你這麼盡心盡力的老闆娘，真是幸事。」
「那當然！」唐黎挑眉。
「我去洗澡了！」怕再聊下去被陸斯衍發現端倪，唐黎從陸斯衍臂彎下鑽了過去，小碎步跑進了淋浴室。
洗完澡出來，陸斯衍正倚靠在床上看手機，表情十分嚴肅，看起來在處理工作。
唐黎從另一側掀開被子上床，輕輕的鑽了進去。
怕陸斯衍發現什麼，她將身子轉向了背對他的方向。
莫宸的話像石頭似的壓在她的心頭，她閉著眼睛，卻無法入睡。
「咔噠」一聲，床頭的那盞檯燈被關滅。
周邊陷入一片黑暗。
腰間一緊，陸斯衍的大掌覆了上來：「陸太太是怪我冷落你了？」
唐黎屏著呼吸，沒有出聲，佯裝睡過去了。
陸斯衍沒再說什麼，只是將她向懷中勾了勾，擁的更緊了些。
沒一會兒，唐黎耳邊傳來了有節奏的呼吸聲。
感受到陸斯衍沉沉睡了過去，唐黎睜開了眼睛，隔著白紗窗簾，凝視著天上朦朦朧朧的月，心中一團亂麻。
一夜無眠。
吃好早飯和陸斯衍出門，林晟呲著一口白牙等在了院子裡。
他殷勤的拉開車門：「陸總早！太太早！」
唐黎敷衍開口：「早。」
林晟呲著的大牙尬了尬，覺得太太似乎有些不對勁。
來不及想什麼，他繞回了駕駛位啟動了車子。
車子停在陸氏東側十字路口。
唐黎心事重重的推門下了車。
看著唐黎的背影，林晟猶豫再三開口：「陸總……」
「說。」
「我覺得太太好像不太對勁……」
陸斯衍眉頭微微擰了擰，隔著車窗凝著唐黎的背影看了半天。
他也察覺到了，唐黎似乎有什麼心事……
——
下午，唐黎和紀聞打了個招呼說去項目現場看看，離開了公司。
她先是進了陸氏附近一個人比較多的商場，在幾個服裝區域來回串了一番，去了內衣區域。
經過莫宸的提醒，她發現了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幾個保鏢。
都是男的。
應該不好意思踏足內衣區域。
又串了幾家，她在一家內衣店換了身衣服，悄無聲息的混進了人流里。
從商場側門出來，她上了公交車，向海城大橋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