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安一度覺得自己產生了幻聽，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宋凜，發現他一點都不意外。

  所以……宋凜的相親對象是她？

  莫阿姨繼續道：「一安，我兒子如你所見，是個長得好看的工作狂，至少以後孩子長得很好看。」

  啊？孩子？

  沈一安更蒙了，完全不知道怎麼開口。

  宋凜挑眉：「媽，適可而止，我還要回公司。」

  莫阿姨撇嘴：「公司，公司，你把公司娶了吧。」

  宋凜無所謂道：「如果可以的話。」

  莫阿姨氣結，轉首看向了沈一安，笑道：「一安，不瞞你說，和你接觸這麼久，我一直想讓你做我兒媳婦，不過你有男朋友，所以我只能默默祝福你，誰知道你男朋友不懂珍惜你，他不要你，我要你。」

  說完，莫阿姨握住了沈一安的手，溫暖柔軟的掌心像極了她媽媽。

  想到媽媽，沈一安心口一酸，或許只要她願意嫁給宋凜，她就可以請莫阿姨救救她媽媽。

  可她不敢貿然答應，畢竟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她只能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宋凜。

  宋凜語氣極淡：「媽，你就一定要我結婚？」

  莫阿姨斬釘截鐵道：「是。」

  宋凜如墨的雙眸掠過沈一安。

  「好，那就結吧。」

  一個拜金女而已，能用錢打發的人最簡單。

  沈一安微微一怔，沒想到宋凜竟然這麼快就答應了。

  莫阿姨轉首看著她，柔聲問道：「一安，你願意嗎？」

  沈一安有些茫然，但還是覺得應該說明家裡情況。

  「莫阿姨，我家出了一些狀況，我可能……」

  她喉間哽了一下，或許是莫阿姨太關心她了，讓她有點莫名傷感。

  莫阿姨怕提起她的傷心事，立即出聲打斷。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的為人。只要你點頭，該有的禮數，我們家絕不虧待你。所以，你願意嗎？」

  沈一安感激的看著莫阿姨，用力點點頭。

  「好。」

  想到抽屜里的一沓催繳單，她真的沒有選擇了。

  她也想過賣房，可中介光是流程就要好久，還不一定第一時間就能賣出去。

  她媽真的等不起了。

  雖然醫藥費有了著落，但沈一安並沒有被高興沖昏頭。

  目前為止宋凜正眼都沒看過她，語氣不耐，明顯是用她敷衍莫阿姨的催婚。

  也好，各需所需，有天分開也不會膈應。

  這頭，莫阿姨高興的拍手。

  「太好了，明天就是黃道吉日，你們先去把證領了，婚禮的事情就讓你們小年輕自己選擇。現在趕緊互相了解一下。」

  聽聞，沈一安對宋凜禮貌伸手。

  「宋先生，你好，我叫沈一安，以後多多關照。」

  宋凜沒看她，微微抬手卻沒有握手，而是修長的手指夾著身份卡遞到了她的手裡。

  「信息。」言簡意賅。

  「嗯。」

  沈一安接過身份卡，看宋凜現在並不想和她說話，便識趣起身。

  「宋先生，莫阿姨，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等一下，一安，你和宋凜加個微信，有什麼事你就找他。」莫阿姨將宋凜的微信推送給了沈一安。

  「好。」

  沈一安看著空白頭像，點了添加，然後離開了餐廳。

  莫阿姨目送沈一安離開，目光一轉看向對面的宋凜。

  「身份卡？你什麼時候變成程式設計師了？」

  「剛剛。我希望你別戳穿。」宋凜淡淡道。

  「為什麼？一安秉性很好，你不用堤防她。」

  「難說。」宋凜漫不經心開口。

  聽聞，莫阿姨眉頭緊蹙，想到了什麼。

  「宋凜，是不是因為我和你爸離婚……」

  「媽，你想多了，我已經答應你娶了你滿意的女人，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插手我的事了。」

  宋凜沉眸，就連莫阿姨這個做母親都覺得背脊一涼。

  似乎只要提他那個人渣爸爸，他就會陰沉沉的。

  莫阿姨微微抿唇：「宋凜，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一安和你見過的女人都不一樣。」

  宋凜波瀾不驚道：「是嗎？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會看錯人。」

  沈一安和顧成沒什麼區別，為了錢什麼都敢做。

  前腳為了十萬和男朋友分手，後腳和陌生男人相親結婚，句句不提錢，一舉一動都離不開錢。

  他答應結婚，除了讓他媽安心，也是為了後面離婚花錢好打發。

  「回公司了。」

  宋凜起身離席，高挺的身影掠過一陣風，即便無聲，但無法忽略的氣勢還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莫阿姨輕聲嘀咕：「小心啪啪打臉。」

  ……

  走出餐廳，外面天色已暗，沈一安怕錯過醫院的探視時間，只能打車到了醫院。

  沈一安一路小跑進了重症病房，病床上母親渾身插管昏迷不醒，每次推開病房門，她都希望母親能像以前一樣，笑著喊她一安，可每次都希望落空。

  隔壁床的家屬看到她來了微微點頭。

  「一安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晚？」

  「有點事情。」

  沈一安說著走到媽媽床邊放下包，摸了摸媽媽的臉，只有感受到媽媽的溫度，她才會覺得媽媽並沒有離開她。

  「一安，今天醫生又來找你了。」隔壁床家屬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謝謝。」沈一安無奈的嘆氣，肯定是催款。

  這時，護工阿姨提著水壺進門，見沈一安在，放下水壺走到了她身邊。

  「沈小姐，我們能不能去外面談談？」

  「好。」

  沈一安跟著護工走出病房。

  護工開門見山道：「沈小姐，隔壁病房有個大客戶說要給我五百一天，你看你媽媽神志不清，動都不會動，我還得一天給她擦三遍身體，費時費力你才給兩百五，我知道你們家就你一個了，走又走不開，所以你看……」

  護工兩指捻了捻，表示要加工資。

  沈一安心口發悶，原來沒有依靠的孩子真的什麼人都敢欺負。

  她需要賺錢支付媽媽的醫藥費，根本不可能全天留在醫院，家裡值錢的首飾也早就全賣了。

  這個月她因為照顧媽媽已經缺勤了好幾天，公司也頗有微詞，所以她不敢再請假，更不敢留昏迷的媽媽一個人在醫院。

  沒想到卻變成了護工坐地起價的理由。

  沈一安抿了抿唇，儘量平靜道：「阿姨，我們之前不是說好價格了嗎？」

  護工不滿道：「沈小姐，現在護工可不好找，你要是不加錢，我可不幹了。」

  她說的不錯，沈一安也是找了一圈才找到了現在的護工。

  護工看沈一安不說話，臉皮子皺了皺。

  「沈小姐，你媽都昏迷這麼久了，一刻也離不開人，你可得想清楚，我一走，萬一你媽就……」

  聽聞，沈一安眉心一蹙，眼眸冷了下來。

  「你威脅我？」

  「我是為你好，你也不想變孤兒吧？」護工仰頭叉腰，一副拿她沒辦法的神態。

  沈一安憤怒的看著護工，直接拿出手機給她轉了最近幾天的工資。

  「阿姨，既然你這麼嚮往隔壁的大客戶，我就不挽留你了。」

  「你……」護工一看手機錢都到帳了，神色有些慌，揮了揮手道，「你這丫頭怎麼死腦筋，算了，算了，三百五一天，我留下幫你了。」

  「不用了。」

  沈一安就知道她說什麼大客戶不過是說辭，現在妥協以後只會更加得寸進尺。

  護工看自己被拒絕還丟了工作，氣急敗壞指著沈一安的鼻子罵。

  「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不孝女，給自己媽花點錢怎麼了？連個護工都請不起，看什麼病？窮瘋了吧？」

  「滾。否則我就將你剛才說的話告訴周圍病房的人，我倒是要看看這家醫院還有誰敢要你。」

  「你，你……晦氣！」

  護工心虛的罵了一句，轉身就跑了。

  沈一安看著空蕩蕩的走廊，仰頭深呼吸不由得鼻子發酸，現在她不能垮，她要救媽媽。

  她轉身進入病房前用力微笑，她相信媽媽一定能感覺到她的情緒，她不想讓媽媽擔心。

  沒了護工，沈一安並沒有怠慢，打了一盆水給媽媽全身擦了一遍，然後握著她的手趴在床邊疲倦睡去。

  早上六點，沈一安被鬧鐘吵醒，在病房洗手間簡單洗了把臉後，幫媽媽也擦了把臉。

  今天她還要見客戶，所以得先趕回家換身衣服。

  臨走前，她拜託隔壁床家屬注意一下媽媽，然後跑到護士台拿一張護工機構的小卡片加了上面的微信。

  隨後，沈一安又到了一樓將身上不多的錢交了費。

  雖然杯水車薪，但也好過被醫院趕出去。

  回家後，她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下樓準備去早餐店隨便吃點，一看手機餘額，轉身進了隔壁的麵包店。

  十點以前，這裡有隔夜的打折麵包，十塊錢三樣，一天下來比吃泡麵都便宜。

  她來得早，選了三個最大的麵包就去了地鐵站。

  路上，宋凜的空白微信頭像跳了出來。

  「八點，民政局，不要遲到。」

  「好。」

  果然是個工作狂，領證說得像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