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聽到了低沉的議論聲。
但她絲毫不受影響，超然世外，只專注自己手裡的東西。
雙臂伸展，指尖在琴弦上撥弄。
只是彈奏第一句，就驚艷到了眾人。
接著，琴聲悠揚，娓娓道來。
到了高、潮部分，又非常的激昂。
整首曲子彈的非常流暢，流暢到像是學了很多年的感覺。
所有人都沉浸在音樂的美妙當中，休息室瞬間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餘音繞樑，每個人都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包括站在門口的蘭香夫人。
她愛音樂，近乎迷醉的程度。
同樣的曲子，不知道為什麼，江曼彈出來，像是一個綿長的故事。
故事的開始是青澀，故事的高、潮是甜蜜，故事的轉折是痛苦，而故事的結尾，是美好。
聽著聽著，蘭香夫人的眼角便不由得落下了淚珠。
音樂像是在描述她的前半生，她好像就是故事裡的主人公。
一曲終了，在場的人全都意猶未盡。
「大神，你真的是第一次接觸豎琴？以前沒碰過嗎？」
「沒。」江曼收手，站起身：「這個水平，救場應該可以吧？」
「可以，太可以了！」巴里特連連道。
文靜雅心服了，但口上卻沒服。
「曼曼，你真的沒學過豎琴嗎？」
怎麼可能？
這世界上怎麼可能存在絕對音感的人啊！
「沒學過。」江曼抬眉，眼神犀利。
她知道文靜雅想得到什麼答案。
「不止豎起沒學過，箜篌也沒學過，上次社團招新，我第一次彈。」
「什麼？？？」文靜雅如遭雷劈一般，感覺整個世界觀都崩塌了。
有些人拼死拼活，起早貪黑地學習一樣東西，學了十幾年才有一點點成就。
可有些人，居然天賦異稟，不用學就會？
不公平，造物者造人實在太不公平了！
不信！她絕對不信。
江曼肯定學過，為了裝逼，才故意說沒學過！
一定是這樣！
江曼看出了文靜雅的瘋癲狀態，嗤笑了一聲，不再理會。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不自量力的人。
她敬重勤能補拙的人，但非常反感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有厭蠢症。
「江曼，你讓我太驚艷！」蘭香夫人大步走進休息室，因為太激動，不知道怎麼組織語言。
路易斯在兩人之間輾轉，發現這兩人長得有點像呢。
也難怪在港城的時候，江曼會救蘭香。
估計覺得蘭香長得像她母親吧。
她母親……
路易斯眉頭緊皺。
好像江曼只有爹沒有媽來著。
「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頓了頓，蘭香夫人又道。
巴里特急忙接話：「你來的正好！剛才大神的演奏你聽到了吧？她居然是第一次彈豎琴！」
「聽到了，很厲害！」蘭香夫人不吝嗇自己的誇讚：「有句古話：餘音繞樑，三日不絕，說的就是江曼剛才的演奏。」
「噗。」說完這話，她忍不住笑出來。
巴里特剛剛喊江曼大神？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喊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叫大神？
也只有巴里特這樣的音樂狂魔能拉下臉面。
「好了，回舞台吧，觀眾們等著呢。」路易斯催促。
主要他請的媒體也在等。
「回舞台！」巴里特這才反應過來。
剛才太沉迷江曼的演奏，他都忘記自己深處何地，在做什麼了。
儼然一個迷弟，就差邀請江曼簽名合影。
……
會場中途休息了二十分鐘。
不少觀眾去上洗手間。
大家不急著走，想看巴里特找誰來救場。
巴里特找的人，那肯定非比尋常！
終於，在觀眾陸陸續續回到會場的時候，廣播響了。
「演奏即將在兩分鐘後開始~」
「要開始了，開始了！」
老夫人本來想走的，但中途太多人去洗手間，人太多，太擠。
她就想著等演奏正式開始的時候再走。
當帷幕拉開，她對身旁的陸雪梅道：「走。」
陸雪梅點點頭，剛坐起來，隨便看了一眼拉開的帷幕。
「媽，等等！」
陸雪梅驚呼：「是曼曼！」
陸老夫人偏頭看去。
好傢夥，剛才屬於靜雅的位置，現在改成曼曼坐了！
原來巴里特找的救場嘉賓，居然是曼曼？
「媽，不著急走，先聽一聽怎麼樣吧？曼曼在北音院也學了快半年，應該……應該有點基礎了……」
陸雪梅很沒底氣。
靜雅從小學音樂，最近又學了箜篌和豎琴。
可剛才的表演簡直慘不忍睹，只能用車禍現場來形容。
她都不敢想，才學了小半年音樂的曼曼，能彈奏出怎樣的水平。
「居然是江曼？我就猜到會是她！」
「什麼情況？一開始不是不參加嗎？怎麼又來了？」
「你們覺得她怎麼樣？」
「應該不錯吧。」
「我覺得她會翻車，我們打賭，賭今晚的晚飯，海底撈怎麼樣？」
「行啊，賭就賭！」
聽到後排學生嘰嘰喳喳，陸雪梅不滿地回頭，瞪了他們一眼。
「江曼她厲害著呢！你們懂什麼？」
他們雖然不清楚陸雪梅是誰，但看到她坐在原本屬於校務的位置，便犯怵到齊刷刷閉上了嘴。
言論自由，還不讓人說話了？
江曼會作詞作曲那又怎樣？不可能什麼樂器都會吧？
要真的什麼都會，也不可能在北音院浪費時間讀書！
「噓……」
當演出正式開始時，全場一片寂靜。
先是一段悠揚的小提琴聲拉開序幕，接著，十幾種樂器給它和弦。
巴里特的鋼琴曲這時候響起，與此同時，豎琴的聲音娓娓道來。
閉上眼睛，像是置身一片森林，周圍是清泉潺潺，山風漾漾，鳥兒歡啼，花草招搖。
一對男女相識，互生情愫，青澀美好。
很快，音樂激盪甜蜜，讓人沉醉。
所有人不約而同閉上了眼睛，享受這一場音樂的饕餮盛宴。
包括老夫人，愛聽戲曲的人，也對這場演奏毫無招架之力。
各種樂器配合的十分完美，沒有一個顯得突兀。
鋼琴和豎琴相得益彰，共起伏跌宕，共婉轉悠揚。
一曲終了，現場好半晌的沉寂。
大家都太沉醉了，以至於忘記反應。
最後，雷鳴般的掌聲，全場起立。
江曼發揮的，比剛才在休息室里還要好。
休息室里她只是隨便彈彈，而剛剛，正兒八經地用了七八分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