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誰大聲呢?他要不是我兒子,我們能來這嗎?我們還沒責怪你沒把我兒子照顧好,您倒先跟我們嚷嚷起來了!」
佟老頭也拔高了音量,並擼起袖子做出要打人的姿態,彩星辰忙上前攔住了他朝姐姐揮過去的手。
她冷聲道: 「叔叔!照顧是相互的,我姐自跟姐夫結婚起就肩負著照顧家庭的責任,沒有人有資格指責她做得不好,哪怕是姐夫也沒有資格!「
「臭丫頭,我們家的事,輪得到你插嘴嗎?你個有娘生沒爹教的賤丫頭,毫無教養!要不是有我兒子供著你讀書,養著你,你早淪落到混風塵街了。倒教訓起我來了!」
「爸,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星辰?」
「我說得不對嗎?你們的親爹是個強姦犯,現在是個勞改犯!當初我就不應該同意大禹娶你進門!」
「佟國強!你馬上向我姐姐道歉!」彩星辰氣得渾身發抖,她知道童家人就是欺負姐姐娘家沒人,所以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說這些難聽的話傷害姐姐的尊嚴。
「別說了星辰!」彩星溪打斷了她的話,從醫生的手中抽出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醫生,能不能先手術,費用我一定會補齊的。」
「這個真沒辦法,如果你們不繳費,手術室是無法在藥房領到使用的藥劑,你們再想想辦法吧。 找朋友借一借,或者找親戚湊一湊。」女醫生表示為難,並將視線投放在佟國強和劉桂梅身上,似乎是覺得不可思議。
「姐,剩下的我來補。」
彩星辰心一沉,上前拉住姐姐手。
「 你哪來的錢?」
「這你就別管了。」
她知道佟老頭兩老是絕對不會出這一筆錢的,現在她只有試一試跟自己那個閃婚對象借一借了,說完她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哪位?」
電話里傳出慵懶的聲音,像是被人吵醒般,夾著一絲不悅。
「是我,你能不能先借我一萬塊錢?」
「你要借錢做什麼?」
「能借嗎?」
「可以,帳號發過來。」他沒有繼續追根究底,彩星辰心裡稍稍鬆了口氣,將自己的帳號給他發了過去,不一會手機便收到一條到帳的信息提示。
「姐,有錢可以繳費了。「她拉過姐姐的手往繳費處去,扔下那對老夫妻。
將錢存入醫療帳戶後,她盯著姐姐的眼睛看,「姐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聽妹妹問起這事,彩星溪就淚眼婆娑起來。
原來,佟大禹下班路上,開車撞上了綠化帶,由於現場沒有肇事司機,路段也沒有任何監控證明是人為因素,所以被相關部門判定為意外事故。
這場事故對姐姐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她正想安慰姐姐兩句,就看到手機進來一條信息,「到醫院門口來。"
信息是閻隱白髮的。
她正想回信說今晚不回家了,要在醫院陪姐姐,電話就跟著打進來了。
姐姐瞥見了她屏幕上的備註,忙擦乾眼淚,「你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我再給你打電話。」
「可是他們……」
「哎,都是一家人,他們不會怎麼樣我 ,你回去吧,不用擔心我。」姐姐推著她往電梯走,送走妹妹後, 彩星溪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婆家看不起自己的出身,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沒想到在面對自己親生兒子生死攸關的時候,他們也這麼的算計。
另一邊,彩星辰直到出了醫院大門,才看到閻隱白站在路燈下等她。這讓她更加確定,他有潔癖。
「閻先生?」
走到他跟前,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他回過頭,掃視她一眼,卻什麼都沒問,只道:「我來接你回家。」
路上,兩人相對無言。
寂靜的車廂內讓人如坐針氈,他強大的氣場下,彩星辰仿若坐在一座冰山腳下。滿滿的壓迫感。
「我影響你的睡眠時間了?」
她鼓起勇氣,企圖打破這幾乎要僵掉的空氣,但由於她太緊張而聲如蚊蠅,他似乎沒聽見。
空氣依然寂靜,就在她糾結要不要再問一次的時候,他的手機響起了振動音。
他接起電話,說了兩句之後,忽打方向盤將車靠邊停下。
「我有事要去臨市一趟。」
說著他拿過皮夾,抽出一張紅鈔放入她手中。
彩星辰腦子宕機,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讓她下車自己回家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窗外,兩旁路燈昏暗,便遲遲沒有下車。
這時他又多抽了兩張紅鈔遞給她,「不夠嗎?」
「夠了,不需要這麼多。」
她將另外兩張放回他手中,然後開門下車。
車子沒有逗留,只一會便駛離她的視線。
拿出手機點亮屏幕,十二點十分,這個時候公交車已經停運。
而這個路段,此時正在修建地鐵八號線,路況不好,滴滴司機都會特別避開此處的訂單。
等她回到家已經接近凌晨兩點,兩隻小腿肌肉酸脹不已,囫圇洗了個熱水澡,倒頭便睡下。
次日醒來是清晨六點,打電話給學校請假時,發現昨晚十二點半有一通他的未接來電。
想到昨晚被他扔在半路,彩星辰的心裡有股怨氣在衝撞,於是她很客氣地回了一條特別公式化的簡訊表示謝謝,心裡卻暗暗決定日後和他保持距離,隨後就把手機扔進背包。
醫院裡,彩星溪頂著一雙黑眼圈給丈夫陪護。
佟大禹雖然救回來一條命,但尚未脫離危險期,需要有親屬時時陪護。
公婆幫不上忙不說,還一頓指手畫腳,增加她的負擔,她便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了。
見到妹妹到來,她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神情,「你怎麼過來了,今天沒課嗎?」
「嗯。今天沒課。」
彩星辰點點頭,隨後將手中的雞湯遞給姐姐。
其實準備要做畢設了,這幾天的課程非常緊湊和關鍵,專業課老師天天拿畢業來威脅學生要按時出勤。
彩星溪打開蓋子,一股濃郁的雞湯味撲面而來,她略微皺眉,「你姐夫現在還不能進食。」
「這是給你喝的。」
彩星辰解釋。
既然佟家不心疼她的姐姐,她自己的姐姐,自己心疼。
彩星溪表情有一絲欣慰,笑著倒開兩碗,「來,咱們姐倆分著喝,你最近學習壓力大,也補一補。」
「姐,叔叔阿姨呢?」
彩星辰一邊小口喝著雞湯,一邊詢問佟家兩老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