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星辰點頭應下,「好。」
兩人達成共識,閻隱白帶著下屬離開房間,只留下那名男子和彩星辰。
彩星辰緩緩走到男子面前,原本固執倔強的男人,此時不禁對她這個身材單薄,性格堅毅的女子起了好奇之心。
他抬起眼皮,打量著她的相貌。
而彩星辰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整個人看起來從容不迫,完全沒有因為對面站著一個比自己魁梧健壯的漢子而面露不安。
他能感受到她身體內蘊藏著巨大的力量,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女子有能力從他的嘴裡套出話來。
當心中產生這麼一個念頭之後,這個念頭瘋狂在他腦子裡紮根,並迅速壯大。
一種無名的恐懼感填滿他的心間,他虛張聲勢地表明態度,「我什麼都不會說,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費力氣!」
「我知道。」
彩星辰依然看著他笑。
男子詫異地盯著她的眼睛。
他想從她的眼睛裡看到像其他人那樣的迫切渴求,但是沒有,她的眼神很清澈,像一片乾淨的灘涂,遼闊而自由,令人心曠神怡。
看著她的眼睛,這一刻,男人覺得自己的內心很平靜,心中的執念也不再是執念,而是變成了一隻輕盈的蝴蝶,輕輕地飛走了。
男人在底層摸爬滾打多年,打交道的都是逞兇鬥狠的角色,活了大半輩子,他從未見過眼神如此乾淨的人。
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的名字,嘴巴也不受控制地張合,「你叫什麼名字?」
彩星辰愣了一下,隨後沖他笑笑,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他,「我叫彩星辰。」
「星辰……天上星辰的星辰麼?」男人念叨著她的名字,細細地品味著。
彩星辰點頭,微笑道:「是的,天上指引方向的星辰。」
男人茫然地看著她,眼神中充滿了迷茫,仿佛一艘在航海中失去了方向的遊輪,孤獨地飄泊在茫茫地大海之上。
彩星辰見他肯開口對話,趁熱打鐵道:「禮尚往來,你是不是也應該把自己的名字告訴我呢?」
聞言,男子低下頭,逃避與她眼神對視,「我沒有名字。」
彩星辰皺了皺眉頭,「那你身邊的人都是怎麼叫你的呢?」
男人小聲地回應,「他們叫我石頭。」
彩星辰接著問:「石頭是你的父母給你取的名字嗎?」
男人搖頭,抬起臉認真地回答:「不是,我是個孤兒,從小沒見過父母。自我懂事起,就跟著師父生活在地下賭場內……賭場裡的生活很難過。我的師父對我很嚴格。我以為我長大會當個拳手,一輩子打拳,可七歲的時候,我師父死了,被人打死的……」
聽著男人傷感地訴說著自己幼年的往事,彩星辰沒有打斷,只是靜靜地聽著,她就像是他的一位多年不見的老友,相互談論各自的生活。
他講得忘情,說到傷心處,眼眶泛紅。
看著這麼一個魁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情緒失控,彩星辰不禁感嘆,這世間眾生皆苦,每個人的命運不盡相同,可又都是苦心人,沒有一個人能脫離人世間的酸甜苦辣、人世間的悲歡離合,以及生老病死。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男人收拾掉自己的情緒,恢復一貫的冷漠。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無非就是想知道我背後的人是誰,問為什麼要阻礙你們的事情?」
彩星辰點了點頭,「對,那麼,你背後的人是誰?」
男人搖頭,「我不知道他是誰。我只知道我的任務是想方設法阻止你們進山。期限是……一個月之內絕對不能讓你們進山。」
彩星辰頻頻善誘,「那你的任務是誰給你指派的?」
男人如實回答:「道上的老闆渠道上發布消息,價錢談合適了,就可達成合作。」
彩星辰進而求其次,「你能把那位老闆的聯繫方式給我嗎?」
男人看著她遲疑,似乎是在衡量後果。就在彩星辰以為他會拒絕自己的時候,他再次開了口,「我可以把聯繫方法給你,但這個老闆的防備心理很強,他未必肯見你。」
「那怎麼辦?」
彩星辰小臉上掛上愁容,表現出鬱鬱寡歡的模樣。
男人似乎不忍看她心煩,主動說道:「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繫他。」
彩星辰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道:「好,我相信你。」
男人感覺自己被她套路了,但他心裡竟然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她有點可愛,他抬起手臂將手放到她面前,「信,那就幫我把繩子解開?」
彩星辰點頭,「好!」說完,她向前一步,一邊替男人解開他手上的束縛,一邊說道:「我看得出來你的本質並不壞,只是因為生存所迫。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留在我的身邊做事,我會給你提供衣食住行,保障你的生活……」
「我願意!」
男人看到了彩星辰的真誠,不等彩星辰把話說完,就搶著回答。
彩星辰愣了愣,男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我願意,我願意留在您的身邊做事。」
看著這個身壯如牛,心卻赤紅的漢子,彩星辰點了點頭,「那以後你就跟著我吧!」她遞給男人一包紙巾,「擦擦臉上的血。」
「謝謝彩小姐。」
彩星辰擺手,「不用叫我彩小姐,你叫我星辰就好。」
男人惶恐,「這怎麼行?」他從小生活在底層社會,自覺身份低人一等,自然不敢和彩星辰這樣的人平起平坐。
彩星辰態度隨和,問起他的情況,「你多少歲?」
「我……我三十五歲了。」
男人忐忑地說出自己的年齡,生怕彩星辰嫌棄他年紀大,無法勝任工作,他又連忙補充道:「不過我身體很好,一點不比二十出頭的兄弟們差。我也很能吃苦,我不怕髒不怕累……」
「好了好了。」
彩星辰擺了擺手,示意他停止下來。
男人像個被捋順毛的大金毛乖乖地收了聲。
彩星辰又問他:「你知道你的生日嗎?」
男人撓頭回答:「具體哪一天我不知道。」
彩星辰圍著他打量,「你有身份證件嗎?」
男人將頭埋得很低,「沒有,很多年前普查的時候辦過,再後來因為一些事情進了黑戶系統。」
說完這些,他更無地自容了。
彩星辰安撫他,「身份證的事,我會想辦法幫你。另外……我想給你改一個名字,當然,石頭這個名字你要是喜歡的話,你依然可以保留下來。」
「我都可以,一起聽從彩小姐的安排。」
彩星辰點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
說完這話,她轉身開門出去。
門外,閻隱白臉色緊繃,看到她從屋裡出來,神情才緩和過來。他迎了上去,「怎麼樣,問出什麼了嗎?」
彩星辰點頭,然後示意他看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