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老太沒想到自己就這麼被甩在了精神病院裡,不禁惶恐起來。
「俺沒病!恁別碰俺,不許碰俺!」
她大叫起來,做出極其抵抗的反應,她深刻的明白進了這裡意味著什麼?
年輕的時候她就把兒媳婦送進過精神病院,精神病院是怎麼對待精神病人的,她最清楚不過。
來了這種地方,沒病也會說成有病,想離開這裡脫三層皮也不一定能走得脫。
為什麼這麼篤定?
因為她通曉人性的弱點。
世人大多對精神病人存在誤解,都以為精神病人全是神志不清,行為不受個人主觀控制的,但事實並非如此,精神病人因為病況不同分成很多類。
通常精神分裂分為三個程度,輕度,中度,重度。
中度和重度就是趨向於人們印象中的那種精神病患者了,他們無法自理生活,適應性消失,精神嚴重紊亂,會產生幻覺,有被迫害妄想,危險,會暴走,有暴力傾向。
輕度患者一般不會做出危害社會行為,社會功能保持相對完整,而且是間歇性的,他們只在發病的時候略微與平常不同,看起來就是神志不清,或者是行為過激,再不然就是情緒不穩定暴躁。
不發病的時候跟正常人無異,有的高智商精神病人甚至看起來比正常人還正常。
所以一個人的精神是否健康,其實是最難判斷的,常人也有情緒不穩定的時候,這就需要用到專業的精神病科醫生進行甄別了。
可若是有人想利用這個特點,將一個健康人變成一個精神病人,其實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畢竟不是人人都是醫生,只要設計點手段,讓一個正常人在大眾面前失控失態,以此做文章,那麼這個正常人在普羅大眾的眼中就成了精神病人。
「來這兒的都說自己沒病。但有病沒病不是你說了算,得數據來說明。」
一旁的男醫生見倪老太反抗激烈,企圖強制性將她拖到制定的房間進行入院前的一系列檢查。
見男醫生要來抓自己,倪老太掄起手上的編織袋就向男醫生砸過去。
女醫生覺得男醫生太粗暴了,連忙出來制止並安撫道:「婆婆,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俺說俺沒病,恁放俺走!」
事情發展到這兒,倪老太也已經反應過來了,她指著兩個醫生罵到:「俺要見星子!死妮子竟把俺送到這種地方來,恁把她給俺找來,俺要見她!這是要害死俺了?」
倪老太情緒異常激動。
沒想到一招不慎,竟然被反算計了。
男醫生看了她一眼,淡定自若地回應她。
「你出不去的,外面的人也不能隨便進來,外人要來也得需要經過登記等一系列的手續才能進來。
你想讓家人把你帶走,得有我們出具的出院證明,所以你要不要配合我們,自己考慮吧!」
這下倪老太更急了,拿出潑婦罵街的架勢,準備大鬧一場。
女醫生見這幹仗的姿態,連忙將男醫生支開,以免衝突升級。
男醫生看了女醫生一眼,「別讓她跑出去了,那可是會出大亂子的。」
「我知道,放心吧,不會出事的。」
女醫生再三保證。
等男醫生走後,倪老太轉動著狡猾的眼珠子,故伎重演裝可憐:「妮兒,恁放俺走吧!」
女醫生安撫地拉著倪老太的手,「婆婆,你別害怕,相信我好嗎?」
倪老太哭喪著臉,一邊點頭一邊說道:「恁和俺孫女一般大,俺看著恁就親切。恁是個善良的小妮子,俺求恁了,放俺走吧……」
女醫生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她溫柔握著倪老太的手,往屋裡牽著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你的病治好了,你的家人自然就會把你接回去了,相信我吧!」
倪老太一把將她的手甩開,「俺沒病,都是那死妮兒編出來害俺的!」
女醫生追問道:「你的孫女為什麼要編這樣的謊言呢?」
「俺不知道!」
倪老太心虛了。
女醫生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婆婆,你相信因果嗎?」
倪老太更心虛了,「那就是唬人的,俺不信!」
女醫生重新勾起笑容,她笑得很溫和,「您讓我想起了我的父親。在我的印象里,他是個很溫柔且善良的人。
我小時候他就經常救助小動物,翅膀受了傷的貓頭鷹,誤入困境的蛇,剛剛孵化卻不小心被風吹到地上的雛鳥,他救助過的小動物很多。」
「可這麼善良的人,後面卻得了怪病,還不到五十就走了。所以說世上是有因果循環的,您說對嗎?」
「俺不懂,恁別問俺!」
倪老太警惕性提高,身體力行地排斥她的親近,就怕女醫生給自己洗腦。
見她極力排斥,女醫生但笑不語。
倪老太看著女醫生的笑容,只覺得頭皮發麻,「恁,做啥子這麼看著俺?」
女醫生徐徐開口:「婆婆,您就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會被家人送來我這裡嗎?」
倪老太看著女醫生清澈的眸子,卻仿佛凝望著深淵,一種不寒而慄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她趕緊撇開視線,生怕慢一點就被拽進那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女醫生笑著開口:「小時候,我們家很窮,一年到頭吃不上一點葷腥。為了讓我和弟弟能更好的長身體,我爸久不久就會上山下田打野味,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和水裡游的,或多或少都是我們飯桌上為數不多的葷菜。」
說到這,女醫生頓了頓,似乎是陷在過去的回憶里出不來。
等她調整好情緒,才復開口。
「他很善良,這一點毋庸置疑。
一個本質善良的人,卻因為某種原因殺了不少生靈。這是被動殺生,但不管因是什麼,果已經鑄成。
換句話說,為了他的一對兒女,他雙手占滿了小生靈的血。雖然這不是他本意,但這就是因果……」
女醫生的話每一句都很認真,倪老太看著她就感覺到一股冷意。
察覺到倪老太的情緒在波動,女醫生擠出一個笑容,「婆婆,您知道我為什麼選擇醫生這個職業嗎?」
倪老太盯著她看,就像一隻充滿防備的老狐狸。
女醫生低下頭,輕輕開口:「十歲那年,我弟生了一場怪病,跑遍醫院都查不出病因,我父母急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