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一刀兩斷,再不相干

  喬楚無奈,只得帶著顧洛白和許連翹一起來到夜色。

  他們在一間貴賓包房裡見到了喬沅。

  喬沅看到他就跑過來,「哥,帶我回家,我要回家!」

  她披頭散髮,衣衫散亂,一身狼狽,喬楚皺眉問:「怎麼回事?」

  「您是顧少?」一個三十多歲左右的男子走過來,詢問喬楚。

  「我不是,」喬楚說:「我叫喬楚。」

  「您不是顧少?」男子看了喬沅一眼,「她說,她是顧家的大小姐。」

  喬楚皺眉看了喬沅一眼,言簡意賅,「她不是。」

  「她不是?」男子又看了喬沅一眼,「好吧,不管她是不是,今晚發生了什麼事,我和您說一下。」

  雖然喬楚說他不是顧家的少爺,但喬楚面容俊美,氣質尊貴,身上的穿戴一看就是有錢人才穿的起的東西,只要能談好,他並不想和喬楚發生衝突。

  「鄙人姓田,叫田呈,是這家會所的經理,」田呈往身後的沙發上一指,「他叫余少雨,是我們會所的侍應生。

  他是個雛兒,好人家的孩子,父母早逝,家裡只有一個外婆,一老一小相依為命長大。

  日前,這孩子的外婆生了重病,需要三十多萬的手術費、住院費,這孩子還是個學生,家裡一窮二白,交不起住院費,我們這裡賺錢快,他來這裡賺錢給外婆交住院費。

  今晚,您妹妹來了以後,點名要雛兒,要乾淨的,我看您妹妹穿戴不錯,趾高氣昂,像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我同情少雨,想讓他多賺點錢,就點了少雨服侍您妹妹,結果……」

  他走到沙發邊,把躺在沙發上的少年身上的毯子撩開。

  「您自己看……」田呈讓開位置,讓喬楚看的更仔細些,「少雨陪了您妹妹三個多小時,被您妹妹給打成這樣了。」

  看到躺在沙發上渾身是血的少年,喬楚目光幽深,一句話都沒說。

  田呈繼續說:「咱這地方,就是給客人們找樂子的,客人們怎麼高興怎麼來,少雨既然來了這地方工作,就該有這覺悟,如果不是您妹妹做的太過分,我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可她做的太過分了。」

  他指了指田呈的臉,「您看少雨的臉!做這一行,就是靠臉吃飯,咱們這裡有規矩,客人們怎麼玩都可以,但第一,不能出人命。第二,不能致殘。第三,不能傷臉。」

  余少雨的臉上,兩道深可見骨的傷痕,血肉翻開,慘不忍睹。

  「我看看,」許連翹走過去,認真檢查了下,「身上沒有致命傷,但是傷的很重,沒個十天半月養不好,臉上的傷,肯定會留疤。」

  她看向喬楚,目光譏嘲:「我現在知道阿白為什麼懶得搭理你了!」

  喬楚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躺在沙發上的余少雨掙扎著從沙發上坐起來,嗓音沙啞,垂著頭說:「給我五十萬,我不報警。」

  許連翹看著他,心中酸楚。

  有人說,生命無價。

  可是有的人的命賤。

  只需要五十萬,就可以任人玩弄,臉、尊嚴,什麼都不要了。

  她能說這個少年自甘墮落嗎?

  她不能。

  因為只有這樣,這個少年才能賺到足夠的錢給他唯一的親人治病,才能留住他唯一的親人。

  人能高貴活著的時候,誰願意卑微的屈膝下跪呢?

  不過是過不下去了,沒有選擇了,才出賣自己的身體和尊嚴。

  這不就是曾經的她嗎?

  面對強權,她沒辦法替親人報仇,於是她義無反顧的和顧家簽訂了協議,只要顧家可以為她報仇,她願意一輩子效忠顧家。

  只不過,她比余少雨幸運,顧時暮是好人,而她有廣廈做靠山,可以守住底線,只是與顧家簽訂了為顧家做事的協議而已。

  余少雨出賣的,卻是他的身體和尊嚴。

  她很同情余少雨,於是,她對喬沅很厭惡、很憤怒。

  連帶著她也厭惡了喬楚。

  別說喬楚是無辜的。

  如果他是無辜的,此刻他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喬沅為什麼有底氣做這種事?

  還不是喬楚給的底氣?

  她闖了禍,有喬楚給她收拾爛攤子,她還怕什麼?

  恃強凌弱,手段歹毒,喬楚有這種妹妹,能是什麼好東西?

  難怪阿白和顧家幾位少爺關係都很好,唯獨和這個喬楚不對付!

  喬楚感受到許連翹對他的厭惡,心頭一片澀然。

  他也在問自己,他是無辜的嗎?

  明明是喬沅犯錯,他卻和喬沅一起被顧三爺解除了收養關係。

  今晚,又是喬沅作孽,原本態度對他很和善的許連翹,瞬間便厭惡了他。

  他是無辜的嗎?

  他該委屈嗎?

  到底是他錯了,還是顧三爺和許連翹錯了?

  酒勁上頭,他的腦袋裡一片混亂。

  他沒有答案。

  他覺得自己很委屈。

  喬沅犯的錯,怎麼能算在我身上呢?

  喬沅是喬沅,我是我,為什麼喬沅做錯了事,都要怪我?

  可他又覺得,顧三爺和許連翹既然怪他、厭惡他,自然有他們的道理。

  不管是顧三爺還是許連翹,看上去都不是蠻不講理的人。

  或許,他真的哪裡做錯了,只是他身在局中不自知。

  他哪裡錯了呢?

  大概是錯在……他不該有喬沅這樣一個妹妹吧?

  這個念頭闖入他的腦海,他被酒精麻醉的霧蒙蒙一片的大腦,忽然一下清醒了。

  對。

  如果他確實錯了,那他只犯了一個錯——他不該有喬沅這樣一個妹妹。

  既然如此,他就改正這個錯誤好了。

  他看向余少雨:「我給你一百萬,並且會派人幫你和你奶奶聯繫醫院,你和你奶奶的住院費、手術費,我全權負責。」

  他又看向經理:「你們需要賠償嗎?」

  他出手就是一百萬,經理很確定他身份地位不凡,不想得罪他,客氣的笑笑,「那倒不用,我們開門做生意,接待的就是像您妹妹這樣的客人,您妹妹要不是傷了少雨的臉,也不算壞了我們會所的規矩,我們不會大半夜把您找來,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只要少雨滿意您的賠償,我們會所沒意見。」

  余少雨垂著頭,輕聲說:「我很滿意。」

  喬楚說:「好,我會派人照顧你和你奶奶,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這裡上班了。」

  余少雨眼睫顫了顫,低聲說:「謝謝。」

  「不客氣,」喬楚看向他的貼身保鏢:「給律師打電話,告訴他,我要他起草一份聲明,我要和喬沅斷絕兄妹關係!從今天開始,喬沅不再是我妹妹,從今往後,我與她,一刀兩斷,再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