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明察秋毫

  見他垂頭不語,顧洛甫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麼不喜歡許連翹?你們之間有什麼交集嗎?」

  他之所以得出這樣的判斷,是因為隨令剛剛說的那句話,很不合規矩。

  隨令陪在他身邊十多年了,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隨令知道他們兄弟之間感情有多好,可隨令竟然當著顧洛白和許連翹的面,含沙射影。

  他說,他丟了東西,如果報警,住在這棟別墅中的余醉和白裳會很尷尬。

  因為就算余醉和白裳知道他信任他們,不會懷疑他們偷東西,可外人不知道。

  他丟了貴重的東西,和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

  他不想報警,是照顧余醉和白裳的感受。

  可隨令說,顧洛白和許連翹也會很尷尬。

  言外之意,顧洛白和許連翹也有嫌疑。

  而且,嫌疑非常大。

  理由很簡單。

  余醉、白裳和他在一起住了那麼久,他沒有丟東西,顧洛白和許連翹剛來,就丟東西了,顧洛白和許連翹的嫌疑豈不是要比余醉和白裳更大?

  顧洛白是他弟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不管顧洛白想要他什麼東西,他都會給,顧洛白沒必要偷。

  於是,隨令那句話的目標只有一個:許連翹。

  他在暗指許連翹偷了那塊表。

  這是不合規矩的。

  許連翹是顧洛白的女朋友,作為他的心腹手下,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隨令不該含沙射影將懷疑對象指向許連翹。

  顧洛白第一時間把事實說出來,絕對是被隨令的那句話刺激到了——他不想自己的女朋友被懷疑成一個賊。

  於是,他第一時間說出了真相,坦誠了錯誤。

  可這並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顧洛白是他寵愛的弟弟,許連翹是他弟弟未來的妻子,兩個人的性格調皮活泛,和他開個玩笑,搞一點惡作劇不奇怪。

  小時候的顧洛白,更過分的惡作劇都做過。

  別說是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就算真是什麼過分的事,只要不會傷害到別人,他也願意寵著、縱著,配合他,只要他玩的高興。

  可就因為隨令一句話,顧洛白羞愧的無地自容。

  他弟弟的性格肆意妄為,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顧洛白內疚臉紅的樣子了。

  多大點事呢?

  就是自己弟弟和自己開了一個小玩笑而已,值當的自己的弟弟紅著臉,一次又一次向自己認錯嗎?

  想到顧洛白紅著臉低頭認錯的樣子,他的心裡不舒服極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隨令那句含沙射影的話引出來的。

  他相信,如果沒有隨令那句話,事後,顧洛白會完美的解決這件事。

  比如,把那支表放在別的地方,讓它忽然冒出來,這樣,就可以證明,誰都不是賊。

  可就因為隨令一句話,顧洛白不得不說出了真相,洗清許連翹的嫌疑,低頭紅臉的向自己承認錯誤。

  隨令這件事,做的不合規矩。

  就算他懷疑許連翹,也不該當著顧洛白和許連翹的面含沙射影的點出來,而是應該在顧洛白和許連翹離開之後,私下向他說出他的懷疑。

  可他沒有。

  他就當著顧洛白和許連翹的面說出來了。

  這個房間裡,誰也不是傻子。

  他弟弟被刺激到了,立刻把真相說出來了。

  他現在都搞不清,他弟弟那張漲的通紅的臉,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事而羞愧,還是因為他的女朋友在自己二哥這裡受到了懷疑而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女朋友。

  他帶著自己的女朋友來自己二哥這裡做客,二哥丟了東西,第一個被懷疑的竟然是他的女朋友,他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想到這些,他很煩躁,見隨令低著頭不說話,他的聲音冷的厲害:「說,你為什麼不喜歡許連翹?你和她之間有什麼過節?」

  隨令低著頭,臉色蒼白,額頭冒出大顆的冷汗。

  當時,他一時衝動就說出了那句話。

  現在,他冷靜下來了,他也知道,他壞了規矩,他剛剛不該說那句話……

  他一言不發,顧洛甫更加煩躁。

  他鮮少有像現在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

  出現在世人眼前的顧洛甫,永遠溫潤爾雅,清風霽月,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淺淡笑意,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雍容優雅的貴公子模樣。

  可此刻的他,輕易就能看得出來,心情很不好。

  因為剛剛的事,牽扯到了他最在意的人,他沒辦法再雲淡風輕,不放在心上。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他皺眉問:「無聲的抗拒?」

  「不,不是的,少爺……」隨令艱難說:「我是覺得羞愧……剛剛我太衝動了,說錯了話……」

  「你不是容易衝動的人,」顧洛甫說:「如果你是個容易衝動的人,你沒機會留在我身邊十幾年。」

  留在他們幾兄弟身邊的人,都是萬里挑一的佼佼者,如果隨令是容易衝動,口不擇言的人,根本沒有機會脫穎而出,留在他身邊。

  「對不起,少爺,」隨令像是剛剛的顧洛白,紅著臉,低著頭,愧疚的無地自容,「都是我的錯,剛剛我也不知道怎麼了,腦子一抽,口不擇言……」

  這會兒他是真的知道錯了。

  就算他不喜歡許連翹,他也不該當著顧洛白的面說那種話,讓顧洛白下不來台。

  雖然他不喜歡許連翹,但顧洛白對他們沒話說,他沒想讓顧洛白難堪。

  「我不想聽這些,」顧洛甫說:「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針對許連翹。」

  隨令是他的貼身保鏢,跟在他身邊十幾年,和他基本形影不離。

  他不知道,他未來的弟妹哪裡得罪過隨令,讓隨令對她那麼大的意見,不顧規矩,當面讓顧洛白和許連翹沒臉。

  隨令垂在身側的手掌,下意識攥成拳頭:「我沒有針對許連翹,我只是……只是覺得許醫生配不上四少,四少值得更好的。」

  顧洛甫被他氣笑了,「隨令,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我是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