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暮低頭看他,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
他該和五歲的小孩子說那麼複雜的事情嗎?
他拿不定主意。
唐夜溪摸摸他的小腦袋,半真半假的說:「爸爸媽媽說的是這一次要害小次和哥哥的人!爸爸和媽媽要將她繩之於法,讓她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把她關進監獄裡去,所以小次和哥哥長大以後都做好人,不做壞事,好不好?」
社會太複雜了,她不會讓孩子活在童話里,覺得全世界都是好人,沒有壞人。
她的孩子們要善良,但也不能沒有防人之心。
他們要明白,人心險惡,他們不能做壞人,但是要提防壞人害他們。
「哦——」唐小次眨眨眼睛,「媽媽,我和哥哥都是乖寶寶,我們肯定不會做壞事噠!」
「對,」唐夜溪笑著摸他的小腦袋,「小次和哥哥都是好孩子,肯定不會做壞事。」
「那媽媽和爸爸要注意安全呀!」唐小次皺起小眉頭,憂心忡忡的說:「媽媽出門要帶著保鏢哥哥,讓保鏢哥哥保護你!」
唐夜溪點頭,「媽媽會的!」
就算是為了孩子們,她也會好好保護自己。
她要親眼看著孩子們長大成人,她的心肝寶貝,她只有親手撫養長大,她才能放心。
唐小次依戀的看著她,「媽媽,等我和哥哥長大了,我和哥哥保護你!」
唐夜溪失笑,摸他的小臉兒,「好,媽媽等著,那小次和哥哥要努力學習呀!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長大以後,做一個有本事的人,才能保護媽媽!」
「好噠!」唐小次用力點小腦袋,「小次和哥哥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乖,」唐夜溪低頭親親他,「那小次乖乖和爸爸、哥哥待在家,媽媽去醫院看冰舅舅和顧淮哥哥,可以嗎?」
唐小次點頭,烏溜溜的大眼睛裡滿是擔憂,「可以的,但是媽媽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昨天的事,現在想起來他還很怕。
他很想和媽媽一起去。
可爸爸媽媽一直說,醫院裡很多細菌,小孩子去了會生病。
昨天他沒有聽話,在醫院裡待久了,所以他生病了。
今天他得聽話才行,不然他生病了,爸爸媽媽照顧他,會很辛苦。
可他真的好怕……
他越想越怕,眼圈紅了,眼巴巴的看著唐夜溪,目光越來越恐懼。
唐夜溪心疼的不行,「小次乖,媽媽會帶好幾個保鏢哥哥出門,保鏢哥哥會保護媽媽的,你看著時間,一個小時之後,媽媽肯定就回來了,好嗎?」
唐小次心裡很怕很怕,卻含著眼淚使勁點頭,「小次最乖了,小次不想和媽媽一起去醫院,小次和爸爸、哥哥一起等媽媽回來。」
唐夜溪:「……」
她不能再哄下去了。
再哄幾句,她也要哭了。
她狠下心,也親了親唐小初,摸摸他的臉頰:「小初和爸爸一起幫媽媽照顧弟弟,好嗎?」
唐小初點頭,「好的媽媽,媽媽注意安全。」
「媽媽會的,乖!」唐夜溪又分別親了兄弟倆一人一下,離開客廳。
就是去趟醫院而已,搞的跟生離死別一樣,走到院子裡,坐上汽車,她吁了口氣,好笑又難過。
汽車一路疾馳,二十分鐘之後抵達醫院。
唐夜溪先去了重症監護室。
顧淮還沒熬過危險期,仍舊昏迷不醒,傅玄寸步不離的守著他。
她站在重症監護室外看了幾分鐘,拜託傅玄好好照顧顧淮,去了樓下看望百里隨冰。
敲門進去,百里映寒起身迎過來,「溪溪,小次好些了嗎?」
「好些了,剛剛睡醒,餵他吃了一小碗白粥,看著已經沒什麼事了,」唐夜溪看向病床上躺著的百里隨冰:「冰哥怎麼樣?」
「挺好,」百里映寒回頭嫌棄的看了百里隨冰一眼:「還是那麼話嘮,吵的我頭疼。」
「和小次一樣,」唐夜溪失笑,「小次也是,身體剛舒服一些就說不完的話,不過冰哥只有在寒哥面前話才多,在外面特別高冷,不怎麼說話的。」
「誰說的?」百里隨冰斷了肋骨,平躺在床上身體不能動,嘴皮子卻一如既往的利索:「我在你面前話不也挺多?怎麼?你還嫌我在你面前話少?那我以後在你面前的時候再多說幾句?」
唐夜溪:「……那倒是不用了,我比較喜歡清靜,挺怕吵的。」
「溪溪,你嫌棄我!」百里隨冰頓時泫然欲泣,一臉委屈的控訴:「我剛救了你兒子,你就嫌棄我!天可憐見,我一時腦殘,竟然忘了那個小崽子也是顧時暮的兒子,奮不顧身,不懼死亡,我就把他給救了,我救了你兒子的命,你竟然嫌棄我話多!」
唐夜溪:「……」
她看出來了,她冰哥確實挺好的。
不過,不管怎麼樣,道謝還是必要的。
她走到百里隨冰床邊坐下,看著他,認真的道謝,「冰哥,謝謝你救了小初,要是小初有什麼三長兩短,比要了我的命還殘忍……冰哥,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就口頭感激?」百里隨冰挑眉看她,「就沒點實際的?比如以身相許什麼的。」
「百里隨冰!」百里映寒皺眉呵斥:「好好說話。」
百里隨冰翻了個白眼兒,小聲嘟囔:「我過過嘴癮不行嗎?我人不能動了,嘴巴還不讓隨便動,大哥你想悶死我?」
「……」唐夜溪頭疼。
她無語了片刻,說:「這樣好了,你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報答你好不好?」
「不好,」百里隨冰說:「你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照顧兩個五歲的小崽子已經夠辛苦了,我怎麼捨得你下廚給我做飯?」
唐夜溪:「……冰哥,你別管小初和小次叫小崽子,他們管你叫舅舅的!你這麼當舅舅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百里隨冰睨她,「你滿世界去找,能像我這樣豁出命去救自己外甥的有幾個?誰敢說我不配做他們舅舅?」
唐夜溪:「……」
行吧。
他贏了!
所以她為什麼要和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男人講道理?
她要是能說的過他才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