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嶼哭著連連點頭,「奶奶,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別說了,你好好休息,奶奶你一定要好起來,好不好?」
「奶奶好不了了……」夏老太太嘆息:「趁奶奶還能喘氣,奶奶得把你安置好,不然奶奶就算死,也閉不上眼睛啊……」
「奶奶,你別死……」夏凌嶼撲進老太太懷裡,嚎啕大哭:「奶奶,你別死,你別死……」
夏老太太憐愛的拍拍他,看向唐夜溪:「唐律師,夏茂盛兩口子是靠不住的,我要是讓老大養小嶼,等我死了,夏茂盛兩口子肯定會去鬧老大,讓老大一家不得安寧,所以我不能把小嶼託付給老大,其他的,我也不認識什麼有本事的人,我只能厚著臉皮把小嶼託付給你了!我不求別的,就求唐律師給小嶼一個容身之地,就讓小嶼住在你們那個事務所的樓上就行,那三百萬就是小嶼的食宿費,我……」
「你瘋了?」周思南忍不住再次尖叫起來,氣的語無倫次,「三百萬的食宿費?他每天吃金疙瘩嗎,要這麼多錢?不是你的錢你不心疼是吧?你怎麼那麼大方?」
夏老太太冷冷說:「夏茂盛一輩子能給你賺許多個三百萬,可你也不會幫我照顧好小嶼!我只給唐律師一個三百萬,她就讓小嶼吃飽穿暖,以後小嶼有個災兒啊坎兒的,唐律師都會幫我看著他,那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這些事原本都是該你和夏茂盛做的,可誰讓你們指望不住呢,我就只能委託給別人!」
周思南要氣炸了。
三百萬啊!
那是三百萬!
就算夏茂盛賺的多,那也是夏茂盛兩三年的收入,就這麼給了一個外人。
那個叫唐夜溪的女人到底何許人也?
她給老太太吃了什麼迷|魂藥,老太太怎麼那麼信她?
三百萬啊!
把夏凌嶼養大,三十萬都不用,那個女人豈不是要淨賺兩百多萬?
她氣得血氣上涌,渾身哆嗦,幾乎暈過去。
老太太不再搭理她,繼續和唐夜溪說話,「唐律師,我家小嶼隨了他媽,是個善良記恩的好孩子,你幫他一把,他會記得你的好,等他長大了,他會孝順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唐夜溪連連點頭,「小嶼是個好孩子,小初、小次和別的小朋友打架,只有小嶼幫了他們,小嶼的好,我記著呢!」
「那我就把小嶼拜託給你了!」夏老太太捏捏夏凌嶼的手,「小嶼,去,給你唐姨磕頭,謝謝你唐姨。」
夏凌嶼不想被奶奶託付給別人,他只想要奶奶,可他不想違拗奶奶,讓奶奶著急,他哭著起身,走到唐夜溪面前想跪下,被唐夜溪攔住。
「別這樣,」唐夜溪把夏凌嶼攬入懷中,揉揉他的後腦,對夏老太太說:「大娘,咱們這裡不興這個,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嶼的。」
反正她的事務所人多,夏凌嶼又懂事,養個孩子不算什麼難事。
更何況,還有三百萬的委託費打底呢,夏老太太連「求」字都說出口了,她實在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
「好、好……」夏老太太鬆了口氣,對唐夜溪說:「唐律師,我還要麻煩你件事。」
唐夜溪點頭,「大娘您說。」
夏老太太說:「你再去把幫我找個別的律師,要正規的事務所的好律師,我要立遺囑,今天的事,我要全都寫在遺囑上,免得哪天夏茂盛兩口子去鬧你們!」
唐夜溪猶豫了幾秒鐘,點頭:「好,我幫您找。」
其實沒必要。
憑她現在的身份地位,借給夏茂盛和周思南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去鬧她。
但既然老太太提出來了,為了安老太太的心,唐夜溪打電話幫老太太找了兩個中年律師,一看就成熟穩重,特別有經驗的那種。
律師趕來後,老太太把今天所有發生的事都讓律師記錄下來,包括周思南推了她一把,導致她受傷彌留之事,然後讓夏茂盛和周思南簽字。
周思南覺得這是把柄、是懸在她頭頂上的劍,鬧著不肯簽。
夏老太太閉著眼睛虛弱的說:「不簽就報警吧。」
周父也氣的不行,覺得一輩子都沒這麼丟臉過,被一個農村老太太耍的團團轉,可他真怕夏老太太報警。
真報警了,事情就會鬧大,到時候他女兒也許真會坐牢不說,他們一家的名聲全都得敗壞掉。
他厲聲呵斥周思南:「別鬧了,還嫌不夠丟人嗎?簽!」
周思南比他還怕被警察抓走坐牢,心不甘情不願的簽上名字,摁上手印。
她恨的心在滴血。
她算盤打的挺好,可現在,全都化為了泡影。
她還想著,等老婆子死了,她就哄著夏茂盛,把夏凌嶼捏在手心裡,把房子和存款再要回來,哪知道,那個老不死的,人老成精了,竟然不讓夏凌嶼跟著他們,而是把夏凌嶼託付給了一個外人。
那個外人,還是個律師!
以後她還怎麼把房子和錢從夏凌嶼手中拿回來?
那個老不死的明明是個農村老太太,可她像是什麼都懂,連遺囑、公證都知道,讓她和夏茂盛在律師寫的東西上簽了字,還公證了。
白紙黑字寫明白了,房子是夏凌嶼的,三百萬是那個叫唐夜溪的律師的,以後夏茂盛還要給夏凌嶼每年收入的四分之一!
四分之一就是好幾十萬!
她心疼的直抽,卻毫無辦法。
她和夏茂盛簽完字之後,又去房管所,把房子過戶到夏茂盛名下,然後湊了三百萬,打到唐夜溪的帳戶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時間過去了一天一夜。
老太太的精神越來越差,睡著的時間越來越長,醒著的時間越來越短,夏茂盛和夏凌嶼寸步不離的在老太太的病床邊守著,唐夜溪和許連翹有時間的時候也會過來看看。
到了第二天的傍晚,夏茂盛的大哥、大嫂和兩兒一女風塵僕僕的趕到。
昏睡了幾個小時的夏老太太聽到夏老大喊她的聲音,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媽……」夏老大跪在病床邊,緊緊握著老太太的手,熱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