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擎深冷漠的拉上窗簾不再去看。
一個能騙得老爺子威脅他結婚的女人,哭肯定都是偽裝。
溫軟語不知道二樓有人看著她。
她哭了一會兒,擦乾眼淚振作起來。
錯誤已經造成,哭也沒用,只能盡最大的力去補救。
這些蘭草下午才拔出來,現在種回去,應該能活下一些。
迎著月光,溫軟語像一株不屈堅韌的草,小小的身影在院子裡忙碌。
凌晨三點。
傅擎深突然睜眼,眼底全是煩躁戾氣,和白天的慵懶肆意簡直判若兩人。
他像是陷入了夢魘還沒有清醒。
太安靜了。
一入睡就太安靜了,安靜得如同四面黑暗的下水道,他就像被關在陰暗下水道里的怪物。
就在這時,傅擎深聽到了一點聲音。
一點細細碎碎的聲音。
這點聲音,打破了那種禁錮他的黑暗。
他從那種情緒中掙脫出來,起身走到窗戶邊,掀開窗簾,看到了聲音的來源,看到了樓下忙碌的小小身影。
那些已經拔出來的蘭草,正一株一株被種回去。
溫軟語小心翼翼的種著蘭草。
她現在沒有這麼多錢,只能看能救下多少,損失的以後掙了錢再慢慢還。
頭很暈,應該是昨天洗冷水澡病了在發燒,但她不敢停下。
拔出來的蘭草,拖得越久越是種不活。
這些都是錢呢。
是孩子們的書本,文具。
比起這些,她自己生病只是小事,吃點藥就會好的。
二樓的傅擎深不知在想什麼,就這麼安靜的看著,內心的暴躁竟然慢慢平靜了下來。
溫軟語強撐著,直到天邊一絲霞光漸漸升起,才把所有的蘭草都種了回去,她澆了一遍水,祈禱這些蘭草都能活下來。
下一刻,溫軟語手中的水壺落地,暈倒在了花圃邊。
她從來到蜃景就一直忙碌,沒有好好休息過,昨天洗了冷水澡本來就有些感冒,今天下午頂著太陽翻土除草,晚上又傷心難過的熬了個通宵,再好的身體都撐不住。
二樓看著的傅擎深皺了皺眉。
他下樓走到溫軟語面前。
看到了髒兮兮的,燒得小臉通紅的溫軟語。
傅擎深嫌棄的抱起溫軟語,轉身進入小樓。
傅擎深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只是覺得這個小鬼在他這裡燒傻了,到時候老爺子那邊不好交代。
他找了退燒藥,冷言冷語的命令道:「快起來,把藥吃了。」
昏迷過去的人,哪能這樣就叫醒,溫軟語一點反應都沒有。
傅擎深完全沒有耐心,直接把人扶起來,退燒藥硬塞進溫軟語嘴裡。
或許是藥太苦了,溫軟語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那雙靈動清澈的眼睛,此時含著水霧,像剛出生的小奶貓可憐兮兮。
她恍惚間看到了隔壁經常照顧她的鄰居哥哥,不小心咬住了傅擎深的手指,小奶音帶著幾分委屈的道:「哥哥,苦。」
傅擎深僵了僵,抽回手指,拿了一杯水命令道:「不許吐,咽下去。」
溫軟語想吐但是沒敢吐,乖乖的把藥咽下去,靠在傅擎深懷裡,小腦袋蹭了蹭,又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
傅擎深把靠在他懷裡的人提了出來,丟回床上,不知出於什麼目的,沒有立即離開。
或許是溫軟語那眼神,太像下水道里那隻小貓了。
讓他骨子裡冰冷的血……都像是生出了半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