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軟語吃的那點肉,是她自己上山打獵,豁出命去抓到的野豬。
野豬肉大部分都賣了,當做學費生活費,只留下了小小的一塊,風乾醃製過,一次只吃一點點,在有了朋友之後,她把餐盒裡唯一的一塊肉都給了朋友。
「她呀,根本就不愛學習,一天念叨著那什麼柳老師,你看她成績還沒有我好呢。」
溫軟語想學習的時候,總是會被打擾,朋友讓她輔導功課,朋友說想柳老師了,溫軟語只能放下學習去安撫朋友,自己抽時間熬夜學習,因為營養不良作息不規律,生了一場病,成績確實下降了很多。
「她啊!什麼朋友啊,我就是見不得她那副清高的樣子,你們猜怎麼樣,她就是個蠢貨,三言兩語就什麼都聽我的,真不知道那位她心心念念的柳老師是怎麼教她的!」
柳老師教她正直真誠善良。
柳老師沒有教她算計,欺騙,惡意。
不管是城市裡的學校,還是山里鎮上的學校。
太多懵懂的孩子聚在一起,總是免不了一些校園欺凌。
溫軟語從來不怕這些欺凌。
她甚至不怕被孤立。
可她怕欺騙。
以朋友的名義,欺騙她那已經傷痕累累的真心。
她沖了上去,打了一架。
打腫了那張刻薄欺騙她的臉,然後決絕的告訴所有人,這人不再是她溫軟語的朋友。
不能免費上學,她用所有空餘的時間去打工掙錢。
成績下降,她就埋著頭不停的學習。
年級的排名一次比一次高,讚美的聲音終究是壓過了議論聲。
最後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上了京大。
而那位朋友高考成績不理想,放棄讀大學,回村子裡準備結婚生子,走之前來找她,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諒,想再次和她做朋友。
那時的溫軟語,只是決絕的說了一句,不答應!不原諒!
她已然孤身一人,除了那點真摯的感情,還剩下什麼呢?
最後僅剩的,怎麼能被欺騙。
經歷了這麼多,她依舊懷穿著赤子之心到了京都。
卻再次經歷了比當初更過分的欺騙。
被欺騙了友情之後,又被欺騙了愛情。
溫軟語自認這麼多年,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壞事。
她自認為自己尊老愛幼,算是個良心不錯的好人。
她沒有錯,錯的是別人。
她也不原諒!
溫軟語的沉默決絕,讓傅擎深眼裡已經染上幾分瘋狂凶戾。
他偏執陰沉,聲音中帶著一種威脅:「小乖,你休想離開我!」
溫軟語毫無畏懼的直視傅擎深:「我是自由的,你無權決定我的人生。」
溫軟語說完,抬起胳膊打在了傅擎深的腹部,看傅擎深吃痛,她用力的把人推開。
「溫軟語,你敢!」傅擎深怒道。
然而,溫軟語確實敢。
她不看傅擎深,當著所有人一字一句的道:「既然是錯誤就該改正,我會和傅擎深離婚,從今往後,我和他再無瓜葛,各自安好!」
說出這句話,溫軟語仿佛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就像很多年前,她打了一架之後, 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她和那個欺騙她的人不再是朋友。
如今她也依舊如此說了。
傅擎深聽到了溫軟語的話,高大的身形頓了頓。
他抬起頭來,世界仿佛一片黑暗。
再一次被放棄了嗎?
那些人厭惡他,凌虐他,放棄他,現在連溫軟語都要放棄他了。
如果不曾見過光明,那他依舊可以沉淪黑暗。
可他見過的,那束光在他身邊,照亮了他好久。
怎麼能接受再次回到黑暗當中。
這是假的!
這肯定是夢魘,都是假的!
等他抓住溫軟語,夢魘就會醒來。
傅擎深的目光漸漸變得充滿了凶戾和瘋狂,就像即將一無所有的人,下一刻就要發瘋。
他的唇角還有血,看向溫軟語的目光,是一種不死不休的偏執。
如同溺水的人,再次朝著溫軟語伸出了手。
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好看卻帶著一種過分用力的蒼白。
他要抓住溫軟語,要拖著溫軟語和他一起下地獄。
溫軟語皺眉看著。
傅擎深的反應和她想的不一樣。
當眾說出這種一刀兩斷的話,就應該像她年幼的那個朋友一樣,再無交集。
可傅擎深現在的精神狀態好像有些不對。
金玉離溫軟語很近,陸景和也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
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這兩人沖了上去,一人扶著溫軟語,一人抓住傅擎深。
陸景和快速的往傅擎深身上注射了一針鎮定劑。
傅擎深沒能抓住溫軟語。
他被陸景和拉開了。
在鎮定劑的作用下,傅擎深還不顧一切的朝著溫軟語靠近。
李清瑞等人也反應過來了,心中暗罵一聲,沖了過去。
幾人一起攔住傅擎深,陸景和一咬牙再給傅擎深打了一支鎮定劑,幾人半強制的帶著傅擎深離開。
金玉也護著溫軟語離開。
趙慶宇被留下處理現場。
誰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本來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大家以為這只是傅擎深安排的一場鴻門宴,要當眾處置傅榮峰和唐婉柔那兩人。
哪裡知道,兩位正主之間,竟然鬧崩了。
趙慶宇扯出笑容,客氣的道:「不好意思,我們傅哥和嫂子夫妻之間發生了點小矛盾,讓大家見笑了,今天這場升學宴辛苦大家的參加,我代表傅哥對大家表示感謝,今天的宴會就到這裡了,請大家安全離場。」
客人們沒有在這個時候多事,一個個陸續退場。
至於大家心裡的想法,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都宣告離婚再無瓜葛了,這只是一點小矛盾嗎?
而且,傅少把這麼多股份都給了溫軟語,溫軟語卻宣布離婚,這是好處拿完了,翻臉不認人嗎?
可怎麼看都不像,傅少是什麼人,誰能在他手裡白拿好處的,怎麼看溫軟語都像被動的那個。
誰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們也不敢問。
趙慶宇看著緩慢離開的人群,也有點著急,他想去看看傅哥怎麼樣了。
傅哥說一不二,溫軟語又是個死心眼。
總覺得接下來要發生大事啊!